第69章 命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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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陸偉民走的比較近的同事中,薛大明算一個。薛大明秀外慧中,擅長琴棋書畫,常以小東坡自居,逢年節,單位的對聯都是薛大明包乾到戶,而且內容絕不重復。當年生下一對雙胞胎的時候,陸偉民去喝滿月酒,乘著酒興,薛大明親手寫下一條橫幅:

題西林壁——宋代:蘇軾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長子薛嶺、次子薛峰的名字各取詩詞中一字,因為姓薛,諧音雪,雪嶺、雪峰,孤傲高冷,也隱含薛大明剛正不阿的個性,博得滿堂喝彩,可惜後來一語成讖。

後來薛大明深深自責:要是早一點兒把發熱的孩子送到醫院,要是不在路上被馬車刮倒,要是不碰到那個打針哆嗦的小護士,要是。。。。。。可惜沒有那麼多要是。薛峰僅僅是因為一場意外,從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成為殘疾,那一年他才五歲。陸偉民查過醫學書,先天性的疾病叫脊髓灰質炎,可他的孩子不是先天性,五歲前,他的孩子和其他的孩子一樣自由地奔跑。

時也命也,命也運也,自己寫什麼不好,偏偏寫這首詩詞,他嘲笑自己,本來雙胞胎兒子在外人眼裡都分辨不出來,現在倒是好分辨,遠近高低各不同,薛嶺高、薛峰矮,薛嶺可以跑可以跳,薛峰有些萎縮的一條腿邁不開大步。把這場災難歸於蘇軾的這首詞,歸於自己的題字,薛大明也知道有些荒唐,人常常在事情發生後,才會想起各種假如,就是世上難買的後悔。

從薛嶺、薛峰五歲的時候起,薛大明把兩個兒子關在家裡,不許他們跟別的孩子來往,發現孩子出去,一定是一頓暴打,他的自尊心不許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的孩子,他的心裡苦,孤傲的個性促使他殘忍地對待孩子,他要把自己的才藝都灌進兩個孩子的大腦,他想再跟命運賭一次。

「吃自得、穿二八,賭一半、嫖白瞎」。農村出來的薛大明很熟悉鄉下流行的俗語,也許老天配合,他贏了一半,輸了一半,贏是薛嶺考上中專,輸是薛峰名落孫山。

薛大明在沉思了兩個半夜後才下定決心,薛峰的殘疾是他的心病,他的孩子不能輸,當他把三十元學費遞給薛峰的時候,薛峰從父親的眼裡讀出幾個字:「從頭再來」。

自從考完試,薛峰就不再跟哥哥一起出入,他要獨立,他知道父母不能永遠陪伴他,他知道哥哥不能永遠陪伴他,他要自己走完人生的路,他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看《身殘誌堅》,他看《輪椅上的春天》,他看《約翰·克裡斯朵夫》。

法國作家羅曼·羅蘭的《約翰·克裡斯朵夫》,雖然是名著,可在中學生中間,幾乎沒有幾個人讀,每當薛峰掏出已經卷邊兒的書,翻看的時候,也有好奇的同學搶過去翻看,基本上看不了兩頁就丟回來,薛峰也不以為意,常常是一聲「嘁」或一個冷漠的眼神回敬,在他所有的書的內頁,他都有個自己起的名字:鴻鵠。

他想像鴻鵠一樣在天空中翱翔,他鄙視燕雀的月匈無大誌,他欣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崇敬古人的發憤有為: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寫出《說難》、《孤憤》,太多太多的故事,他百讀不倦。

高考後的幾天裡,他像一頭孤獨的野獸,他天馬行空在書海,他整夜不睡折磨自己,直到他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是一首小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俄)普希金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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