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悟-仗勢欺人(1 / 2)
之後的幾天, 蕭昱朗一直在嘗試吹奏嗩吶。因為他想不到其他可以嘗試的辦法。
如果不是因為吹奏嗩吶才喚醒了三公主,那就是他出現幻覺,他豈能甘願心生幻覺?
然而,嘗試了數天, 一無所獲。
這一天, 到了三公主的祭日,小雨淅瀝, 蕭昱朗一大早趕去皇陵外想要祭拜。他猜測或許是因為祭日到了, 三公主回魂了, 所以他的樂聲才能引來三公主。
若真是回魂, 三公主今日一定會回到皇陵吧。
蕭昱朗的身份卑微,入不得皇陵,他離得遠遠,又嘗試吹奏幾聲嗩吶, 仍然沒有效果。
直到皇家的車馬浩浩湯湯而來, 不少皇室宗親和官員子女前來祭拜。其實, 這其中有能有幾人是真的惦記三公主?無非是需要在皇上麵前裝裝樣子,為的是討皇上的喜歡。皇上,是真心惦記女兒的。
在人群中,蕭昱朗看到了奚洛安的身影。奚洛安作為三公主的師兄, 貼心護衛,自然能被允許進入皇陵祭拜,皇室宗親對他也很客氣。
蕭昱朗在外麵耐心地等,想等到人少一些時, 再吹響嗩吶勾魂。大約兩個時辰後,這些皇室宗親和官員子女開始離去。
巧合的是,被前來祭拜的方公子發現, 看到他手中拿著嗩吶,方公子驚喜地問他能否吹奏。蕭昱朗如實回道手生至極,聲響極為難聽。
並不得被方公子相信。直到在方公子麵前吹響了幾聲,刺耳犀利,果真是甚為難聽,令方公子神情難受。
嘆氣,大為感嘆:「看來蕭公子賦予嗩吶樂聲的真情,都隨三公主而去了。令人惋惜,也令人感嘆啊。」
說罷,搖頭離去。
蕭昱朗目送對方,緩緩皺眉。他賦予嗩吶的真情?
什麼真情?
這幾聲難聽的嗩吶樂聲引來祭拜過後打算離去的奚洛安,瞧見蕭昱朗竟然會拿著嗩吶前來此地,奚洛安亦是驚訝。二人立於屋簷下,看著淅淅瀝瀝的雨絲。
奚洛安想詢問蕭昱朗到底頓悟沒頓悟,蕭昱朗則想知道奚洛安前幾天是否也見到了三公主,所以今日才同樣來此祭拜。
沉默半晌,奚洛安率先開口:「怎麼一年過去,你的嗩吶技藝不進反退?」
聞言,蕭昱朗一聲苦笑:「未有勤勉練習,自然不進反退。」
「你如此,倒是辜負她當年對你的期望和鞭策了。」
「……嗯。」
「公主當初留給你的遺書,你有沒有看懂?」
「我自然看懂。」
奚洛安搖搖頭:「不,你沒有。如果你看懂公主對你的勸誡,希望你能鄭重對待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你如今就不會吹出嘲哳之音。」
蕭昱朗皺眉,忍不住反問:「若公主在世,這亦是我想反問公主的!我何時沒有鄭重對待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過去,旁人道我風流多情,可我蕭昱朗對天發誓,我對每一位姑娘的喜愛都是發自內心的!
「我喜歡她們身上的某處可愛,亦用柔情以待。隻是我的喜歡比較短暫罷了,比較寬泛罷了,比不上諸如荀竹這一類人,喜歡得單一、喜歡得厚重長久。但又豈能說我是輕浮怠慢?
「難道從如何對待公主中,你們看不出我的堅持和付出?我在我喜歡的時間裡享受兩情相悅,難道要每一個人都像荀竹那樣,失去喜歡的人就殉情?豈不太過荒謬?」
聽他激烈解釋,奚洛安蹙眉,很認真地看向他:「你倒是自有你的說辭。也是,這世上的人如果想法都一樣,那倒枯燥了。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與荀竹的想法不同?」
「我……」前一息還說得滿心憤憤的蕭昱朗,頓時卡殼,搖頭:「想法不同,理所應當。」
奚洛安伸手彈出一滴雨珠,悠悠道:「我開解不了你,她若是在,她可以。」
再憶起三公主,蕭昱朗心中懷念又憋悶。
忽然,他想到三公主說是嗩吶聲響喚醒了她,而過去,三公主一向是說他的樂聲中沒有真情的。剛才,方公子也說他的樂聲中的真情不在。難道……
是近幾日的樂聲沒有真情,所以才無法再次喚醒三公主嗎?
蕭昱朗心中一動,再次拿起嗩吶。
他現在心中有真情!隻是仍然不是他過去苦苦尋找纏綿愛意,而是滿腹的疑惑、苦悶、憋屈之情!
總不能隻有男女之情才是真情吧?
三公主不能否認他此刻的憋悶之情,任何人也不能否認!
懷著強烈的情感,蕭昱朗吹響了嗩吶。這一次的樂聲,不再是笨拙吃力的「嗶嗶」之音,而是激烈且高亢,絕不同以往任何用嗩吶吹奏出的樂聲,似乎是引不來三公主,他也要向上天討一個明悟!
在奚洛安吃驚又體諒的聆聽中,漸漸地,一個朦朧稀薄的身影漸漸在雨絲中凝聚。
奚洛安目光一緊,直到看到晴婕的身形在雨中幻化浮現,他大驚,不知是這世間的什麼古怪術法。
晴婕現身,發現自己在雨地裡,雖然她是虛體,並沒有被真實的雨水淋濕,但仍然順著樂聲驚慌地看向蕭昱朗,怨怪道:「蕭昱朗,下雨天的你吹什麼吹,為什麼讓我淋雨?」
剛說完,看到奚洛安在一旁,立刻欣喜地腳步急邁:「師兄!」
「婕兒,你怎麼……」顧忌當著蕭昱朗的麵,奚洛安沒有說明白,隻用眼神驚疑詢問她怎麼又回來了?
晴婕乾笑兩聲,眼神示意以後再說,在蕭昱朗麵前努力保持公主性情,矜持地道:「是蕭君吹嗩吶喚醒了我。」
當晴婕向二人奔來時,蕭昱朗停下了吹奏,吃驚又局促地望著她,片刻,神情欣喜。
「三公主,你……」打量晴婕身上竟然沒有被雨水淋濕,他很吃驚,「你是鬼嗎?鬼可以在白天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