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陽光底下沒有新鮮事(二合一,本卷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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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好像灌了鉛。他艱難地睜開一條細縫,滿眼都是溫暖的光色。

由於剛剛蘇醒,他的頭還有點暈,看到的一切都是朦朧的。隻能聽到『咕咚咕咚』燒水的聲音,還有某個熟悉的腳步在廚房騰挪。

是夢嗎?

楚子航難免想到從梅遜克裡克礦場離開轉入校醫院醒來的那一天,睜眼看到就是這樣的溫暖,還有那個逆著光的女孩,就是天使要親口勿他的額頭。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他的嘴唇乾裂,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仿佛隻有意識從這具軀殼中蘇醒,並沒有靈肉交融。

「師兄你醒了?」驚喜的聲音忽然從某個角落傳來,隨著小碎步一起過來的,還有那股草木的清香。

楚子航終於可以自由活動身軀了,他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逆著光的背影,嬰兒肥的小臉上帶著天使般的笑容,那對小虎牙輕輕咬住下唇。女孩的嘴唇很軟,是櫻花的顏色,類似果凍的質地,齒與唇接觸的時候,那一抹櫻色晃了一下,令人不禁想到電視中那個搖搖樂果凍的廣告。

「夏……彌?」楚子航舔了一下嘴唇,喉嚨乾到被砂紙蹭過一樣。

「是我啦,是不是又把我看成天使姐姐了?」夏彌歪著頭,笑。

她今天穿了一件無袖的白色T恤,下身穿著天藍色的七分褲,被水洗到微微發白。身前套了一件淡色綴花的圍裙,滿手麵粉,休閒又居家,渾身上下洋溢著鄰家小妹妹的氣息。她的另一隻手握著水杯,裡麵是晾涼的白開水,麵粉在杯壁的邊緣留下了淡淡的指痕。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給誰的。

「謝謝。」楚子航很了解夏彌,有些話他不方便去接,即使不接這個女孩也不會生氣。

他從夏彌的手中接過那杯水,杯子上麵殘留著女孩掌心的溫度。在他接過水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夏彌的手背,指尖迅速發熱、滾燙,異樣的酥麻感蔓延全身。

「怎麼回事?」楚子航在心裡說,將杯中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他將杯子重新遞還給夏彌,掀開白色床單,想要起身下床,腦後的餘痛讓他險些摔了一個踉蹌,連忙在夏彌的攙扶下重新乖乖地躺了回去,還蓋著羽絨被。

「這是哪?我怎麼會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連續三個問題。

楚子航隻記得自己正提著七宗罪尋找大地與山之王,在路上遇到了小偷,本想去幫忙就忽然暈倒了。記憶在這裡戛然而止,不過根據陽光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昨天。

「師兄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一上來就是鋪天蓋地的問題。」夏彌慢悠悠地說。

她在床邊坐好,笑著晃盪自己的小腿。那雙毛茸茸的棉拖鞋是小兔子的圖案,兩側還有兔耳般巨大的裝飾,她彎起腳趾,小兔子的眼睛鼓了出來,氣呼呼地盯著楚子航。

「首先,這裡是我家,你隻昏迷了大半天,準確的說是十五個小時。」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說,「沒有出現那種一覺醒來已經過去幾年了,現在韓劇都不那麼拍了。」

楚子航點頭,他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麼人用什麼手段讓他昏迷了,那個女孩丟失的錢包有沒有找到?罪犯有沒有被抓到?

他什麼都不知道,隻能等待自己得力的下屬說明真相。除此之外,楚子航還記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他的大腦渾渾噩噩,覺得有些不對勁,隻不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夏彌正小心翼翼地把玩著她栗色的發梢,繞著食指纏了好幾圈。隻不過動作小心翼翼地,還有點笨拙,就像是怕把頭發扯下來一樣。

「其次,因為某些事情,你昏倒了,是本姑娘把你背到我家來了,你好沉的知不知道?看起來這麼瘦身上全是肌肉,硌得我後背疼死了!」夏彌拍了拍手上的麵粉。

「我怎麼會睡了這麼長時間?」楚子航又問。

他的睡眠十分規律,混血種都是身體素質好到嚇人的變態。而且頭還特別疼,就像被人用板磚往後腦勺敲了一下。

「額……這個你就要去問陸教授了,我不知道。」夏彌說到這有些心虛,側過頭,不用正臉看他。

關於楚子航是如何暈倒的這件事她不得而知,敬愛的陸教授也沒說。不過他為什麼會昏迷倒是知道一點——昨天手術完成後,陸離用大地與山之王的龍血對他進行了洗禮,目前處於脫胎換骨的一個階段,再也不用顧忌施展暴血墮落成死侍。

簡而言之,楚子航被龍王真心實意地祝福了,獲得一係列的強力buff。

「陸教授?」楚子航的聲音稍稍提高,「他不是被困在奧卡諾根湖了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教授在那座尼伯龍根中找到了出口,等出來時就已經出現在這個城市了。他老人家在昨晚已經把大地與山之王解決掉了,耶夢加得與芬裡厄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也是陸離對混血種社會的解釋。

楚子航有些動容,挑起細長的劍眉。他真的隻是昏睡了十幾個小時,而不是十幾年?短短的一夜時間,復蘇的龍王被處理掉,陸老師平安歸來,岌岌可危的混血種社會再度恢復了安定。

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那個神秘的奧卡諾根湖尼伯龍根為什麼連接著這座遙遠的城市?陸老師是如何鎖定大地與山之王的?自己又是被誰擊昏的?迷霧籠上心頭,一切又一切就像找不到線頭的毛線團,隻是他已經不想去問了。

結果是好的。

屋內忽然響起了汽車鳴笛般的聲音,是燒的一鍋水開了。楚子航看見夏彌懊惱地一拍腦門,急匆匆地跑向廚房,嘴裡還念著『光顧著給你解釋情況忘記還燒了一鍋水』。

「師兄,你喜歡吃什麼餡的餃子?」夏彌的聲音遙遙,「我包了豬肉茴香的、鮁魚餡的、牛肉大蔥的……還有蝦仁三鮮的!」

「都可以。」他說。

「師兄你就不能說『夏彌你包的我都喜歡嗎』?這樣說我會很高興的。」夏彌嚷嚷,「你知道『都可以』和『隨便』是一個意思嗎?都是用來敷衍人的。」

楚子航難得的有點囧。

他這才想起與夏彌那個來家裡吃飯的約定,卻猛然出了一身冷汗,這裡是夏彌的家,那他的爸爸媽媽弟弟豈不是都在這裡?她要是昨夜把一個大男人帶回家,還過了夜,這讓她的家裡人知道會怎麼想?

不,不是這件事。

現在他的意識清醒一點了,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從夏彌告訴他這裡是她的家以後,他就注意到屋裡隻有兩個人的心跳,今天是雙休日,她的家人在哪?

何況……這間屋子的格局根本不對勁。

他躺著的那張床正對著門,背後是巨大的落地窗,白色的蕾絲紗簾遮住了巨大的陽光,才讓屋內出現如此變幻如水波般的光色。廚房就位於左側的角落,被那種便攜式的隔板擋住,半透明的硬塑料隔板上畫著一朵雪中傲放的寒梅,鮮艷得如血。

屋內隻有一張床,家具以及裝修看起來都有點眼熟。

「你一個人住嗎?」過了一會兒後,楚子航問。

「是……是啦。」過了好久好久,久到楚子航以為這個問題不會得到答案,猶豫的聲音才從廚房中傳出。

將餃子下鍋以後,巨量的蒸汽在廚房內彌漫,夏彌倚在門框上,還是笑,隻不過笑容有些慘淡,與剛才的神采飛揚判若兩人。

「師兄,對不起,我騙了你。」她說,「這是我家沒有錯,不過家裡隻有我一個人。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以後慢慢說給你聽。」

「好。」楚子航點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有。背後的陽光更加刺眼,風吹著梧桐樹沙沙地響,十一月已經聽不到蟬鳴,屋裡還有點悶熱。

那種熟悉感再一次從大腦中蘇醒,楚子航嗅到了一股老舊的氣息,那是翻開泛黃的影集,時光撲麵而來的腐朽。

「在你來到卡塞爾學院之前,我們……是不是見過?」他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夏彌在提問前已經轉身進入了廚房,正拿著一個水瓢往鍋裡添水,餃子要煮三開,看著那些在沸水中翻騰如一隻隻圓耳朵的水餃,笑得很開心。

關於這次提問,她很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答案:

「是的,我以前就是仕蘭中學的,後來才轉到北大附中,我們是校友啊。籃球隊的啦啦隊隊長、舞蹈團團長都是我。我們的天空多澄澈……習習涼風……」

到最後她哼了一首仕蘭中學的校歌,每逢重大場合都會出來播放。

「真的是你啊……」楚子航無聲地笑笑,將筆直的月要板靠在床頭。

怪不得記憶當中那個女孩的臉與夏彌的容貌重合了,梳著高馬尾跳舞助威的啦啦隊隊長是她,穿著黑色緊身衣練瑜伽的舞蹈團團長也是她,和自己看那部愛爾蘭音樂電影的也是她,在水族館指著海龜笑的女孩還是她……

他隱約猜到了什麼,但是並不想說。這樣就足夠了,不是麼?

楚子航扌莫出手機,登陸守夜人討論區,標題果不其然是『陸離歸來』與『大地與山之王被消滅』的慶賀。就連官網的配圖都用了喜慶的圖片,好似即將迎來百年校慶。

夏彌仍舊在廚房裡樂此不疲地煮餃子,楚子航覺得屋裡有點悶,伸手拉開了落地窗上空的玻璃,涼爽的風吹在獅心會會長的臉上,額前的發絲亂舞,在臉上蹭得癢癢的,很想打噴嚏。

「餃子來咯!」廚房裡忽然傳來歡快的聲音,「師兄你現在能下床了嗎?幫我搭把手,我煮了好多餃子!」

楚子航在床角找到了一雙嶄新的、尚未開封的男士純棉拖鞋,打開塑料包裝,掀開羽絨被下床。經過短暫的休整後,他已經恢復了基本的行動能力。

現在這具身體還是虛弱的,隻不過有點不一樣,某種他從未聽過的反應正在血液內進行,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他總覺積攢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仿佛一拳就能打破填充鋼筋的混凝土牆壁。

「楚少爺?別站著發呆了,快來幫我的忙!」

夏彌在長桌前放下裝著餃子的瓷盤,手指被燙得通紅,她輕輕地哈氣,又蹦蹦跳跳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好。」楚子航跟隨她的腳步進入廚房。

夏彌果真煮了一大鍋餃子,有了楚子航的幫忙運輸這項工作快了許多,他不斷地端著兩盤餃子在客廳與廚房穿行,滾燙的瓷盤邊緣對於他來說不值一提。

很快那張老舊鋪著新買的桌布的長桌幾乎全被填滿了,夏彌仍舊在廚房裡忙碌,隻聽到『刺啦』一聲,嗆人的焦糊香味彌漫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是辣椒油,她剛把沸騰的熱油分批次潑在裝著辣椒麵的碗裡。

「蘸料來了!」她將蒜泥、醬油、辣椒油以及用石臼搗碎的蒜泥,分批次從廚房裡端了出來。

楚子航有點吃驚,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對夏彌說過自己吃餃子的口味,尤其是他更喜歡配醬油而不是醋的這件事。

「好豐盛。」他回到廚房,卻發現餃子已經全部運到餐桌上了。

夏彌笑得更甜了,驕傲地挺起月匈膛:「那是,本姑娘的廚藝可是無可挑剔的。還有兩道涼菜呢,師兄你先出去,別在這裡乾擾我的發揮。」

楚子航被一雙白嫩的手推了出來,望著上衣背後麵粉的白渣,他無奈地笑笑,在椅子上坐好。

很快夏彌端出了最後的兩道涼菜——涼拌折耳根與紅油肚絲,她給自己和楚子航分別舀了一勺餃子湯:「原湯化原食,我宣布,午飯正式開始!」

她總是鬧鬧騰騰的,楚子航隻是微笑,忽然僵住了。因為他打開用來通風的窗戶,忽然灌來了一陣強勁的風,正好吹動夏彌的頭發,讓整體稍稍歪了一點。

「你的頭發?」楚子航覺得自己出現了錯覺,夏彌好像戴著一頂假發?她這是做了化療手術而禿頂了嗎?

「啊!」足有上百分貝的噪音瞬間炸響,夏彌捂著額頭原地起跳,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驚恐,「誰開的窗?」

說完她在長桌的另一頭迅速前傾身體,如一隻待捕食的獵豹逼近楚子航,巨大的陰影瞬間將楚子航遮住,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師兄,你都看到了?」

「不,我什麼也沒看到。」楚子航慢斯條理地說,臉上的表情還有三分茫然,七分無辜,一看就是老影帝了。

「少來,我才不相信,本姑娘要讓你物理忘掉!」夏彌不知道從哪裡扌莫出一根棒球棍,手掌口勿著光滑曲麵的球棍上端,一臉獰笑地向楚子航靠近。

「我覺得可以先吃午飯,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兩人的追逐與打鬧聲在風中蔓延,太陽在她們的背後偏移,兩個追逐的影子越來越近,陽光裡是溫暖又曖昧的味道。

……

陸離打了一個哈欠。

他麵前半截身軀石化在岩縫裡麵的巨龍眉心,多了一個菱形的痕跡。犀利的目光穿過層層障礙,直入芬裡厄的精神世界。

這條龍已經縮小到寵物大小,形態可掬,看起來屬於那種看上去蠢蠢的、喜歡拆家的哈士奇。事實上他的確在『拆家』,用紅粉色的舌頭在旁邊的女孩臉上舔來舔去,還蹦蹦跳跳地說:

「姐姐陪我玩。」

渾身籠罩在鐵甲中的耶夢加得似乎認命了,那種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被熄滅,扭曲猙獰的麵部上多了一絲柔和,任由溫潤的舌頭蹭過臉頰,滿臉的無可奈何。

「大功告成。」陸離得意地吹了一個口哨,拍掌抖落上麵的石粉。

他一夜都沒有合眼,徹底掌握了這座尼伯龍根,設立了新的規則。為了外界的安全,他並沒有讓芬裡厄的智商恢復正常,也沒有治好他的傷勢,不過憑借對方龐大的生命力,在這裡活上一千年也沒有問題。

「餵。」不屬於巨龍的冷厲嗓音從它巨大的牙齒中吐出,「你想要豢養我們?」

陸離本來已經準備轉身離開,聽見身後的聲音詢問,並沒有回頭:「我可不喜歡養一些危險的寵物,裝備部那隻名叫『傑瑞』的老鼠都比你們可愛。」

「為什麼不殺我們?」耶夢加得問。

「這個問題非要一直問嗎?」陸離說,「二戰的時候罪大惡極的***也沒有全部死亡,戰爭從來不是以一方的徹底滅絕而結束。目前看,這場局部的戰役是我贏了,我不想殺死我的俘虜,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耶夢加得沉默了一瞬,又問:

「你要把我們關到什麼時候?」

陸離終於轉過頭,含著笑的眼睛微微向巨龍瞥了過去,反問道:「你在瑪雅人的金字塔上,終究看見了什麼?」

「我看到大地臣服在我的腳下,高山為我豎立起唯一的王座。」耶夢加得冷聲說。

「不錯的未來,等你到了新世界之後,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和我無關。」腳步聲越來越遠。

「新世界?」耶夢加得的聲音滿是疑惑,隻是這次她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在陸離的背後是黑暗重新將月台封閉,岩石中的龍就像一尊石雕,仔細看那些星辰狀的線條塗滿了整塊岩壁,離遠了看就像一株巨大的樹,再更遠的地方看就像一根金色的長槍,殺意盎然,牢牢地守護著這個領域。

而在這處廣袤空間的中央,是一座尚未拆除的彩鋼房,它是個現代的設施,和這裡格格不入。

「辛苦你了,我估計你得在這裡待上幾年了。」他對著窗口說。

窗口中可以看見數台嶄新的醫療設備,那張夏彌躺過楚子航後來也躺過的床上,安靜地坐著一台機器人。它由純金屬打造而成,肌膚的表麵閃著森然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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