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雲蔽日（1 / 2）
自大皇子出走宮闈，皇帝病情愈重。二皇子加快謀篡進程，不斷籠絡人心排除異己並密切注意幽州動作，同時暗中遣人四處追尋大哥下落……
暮落天光盡，黑鴉噪夜初。
中垣帝都紫微城暮落時分的山雨欲來之勢，足足悶閉了一整夜。似乎呼應著手握重兵的權臣和心懷叵測的皇子們正在蠢蠢欲動。想必某些遊離不定的大臣也不得不開始揣摩形勢，紛紛選邊站了。今朝不論是天啟時的氣象還是近來時局的緊迫，似乎早注定了一個令人抑鬱的早朝。
金鑾寶殿壯哉氣勢恢宏。
雕梁畫棟煜兮金碧輝煌。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袍笏登場，肅立恭候。
正中一寶座，上刻雙龍蜿蜒纏繞，兩顆鎏金龍首栩栩如生相對而出，又分別伸出一雙利爪向前推出行雲繞珠，寓意皇權永固與日同輝。此寶座乃帝國最高權力之像征。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眾所周知，天下雖大，唯有一人能坐。坐得此座便擁有一切。從古至今為奪此寶座，多少明爭暗鬥與鋒煙征戰，多少離經叛道與斨害禍亂，多少家破人亡還有妻離子散……
而今，唯見寶座之上流雲蔽日，卻遲遲不見其主，寬餘的龍椅難免顯得落寞空虛。能坐者自是當今聖上，但他已暴病不起危在旦夕。因而眼下坐上無人，覬覦者卻無數。
「皇上有旨，朕今日龍體有恙，眾愛卿有奏可待來日再議。退朝!」宣旨的乃是皇上身邊「大紅人」——內監總管柳無情，也是皇帝口中那個「小柳子」。
白麵鳳眼，非男不女既為閹人之表。他白麵無血色，鳳眼露凶光。在這宮中能得皇帝重用，除了阿諛奉承乃是奴才本能外，有些狠辣手段才更要緊。
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天子暴病，太醫們束手無策，群臣們議論紛紛，遲遲不退，爭吵著立儲之事。按說本應大皇子繼承大統，但他為人散漫不拘繁禮。隻愛詩詞琴樂、遊歷江湖，從不屑爭權謀利。現今仍不知留連於何處煙霞之中，以至太子之位延擱至今仍未有定奪。
「自古立長不立幼，不管大皇子身在何地，隻要聽到皇上恙急的消息定會回朝。老夫也已譴人四處找尋。本相以為，此事不必多議，太子非大皇子莫屬。」
說話者丞相張廷鶴，乃朝中股肱之臣。雖須發染白，然精神矍鑠，聲音洪亮。
「眾人皆知，大皇子從來就無意朝政，他若是肯，何需等到現在。依本王看不如讓二皇子繼承大統。放眼眾皇子當中除了大皇子，唯生性溫良恭厚的二皇子堪當大任……」賢王趙賢欲薦二皇子，終是引發一片紛爭。
「若二皇子做得，德威並重的三皇子為何又做不得?」
「若三皇子做得，四皇子也做得。」
「還有五皇子!」
……
「十皇子?!你是說那個十二歲還未斷奶的十皇子嗎?哈哈哈哈!」
……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聲鼎沸，如同街巷菜市買賣議價，叫誇吆喝嘵嘵不休。似乎哪個皇子都做得太子，又似乎哪個皇子都不合適。
冷眼旁觀的柳無情，暗中卻在窺探朝中眾臣立場。看看差不多了便拂塵一甩，扯著嗓門尖聲道:「都別吵了，朝堂之上像群亂哄哄的無頭蒼蠅，成何體統，爾等將皇上至於何地?這立儲之事豈是你們說了算?」刻意頓了頓，這個年輕的太監總管又用鄙夷的目光從堂下眾臣身上慢慢掃過。
此時朝堂上終於安靜下來，倒讓人覺得仿佛是他柳總管的威嚴所迫。他的臉上泛起一絲莫名得意，方才搖著頭以一幅覷人無望的神情遣散眾臣，「皇上自有聖意，爾等豈能妄自揣測，還是速速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