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觀想吾愛（1 / 2）
晚上眾僧皆已睡去，空明懷中的孩子也已熟睡。細細端祥一番，了無小聲道:「這孩子真像你。聽說還沒名字呢，你是否已想好?」
空明眉頭稍緊，略加思索，道：「既入佛門，四大皆空。就叫皆空吧。」
「皆空……」撚須凝思片刻，了無撥著佛珠微微搖頭，「若是個僧人，名喚皆空自然不錯。隻是佛門隻收自願皈依者，他尚且不諳世事，哪來的四大皆空。況且若是就這樣在寺中做了和尚，對幼小的他而言也不公平呀!」
而空明心中卻早有打算，「我想待他稍大再看他的興趣如何，他若是厭惡佛門，我便早些將他送予別的門派習武。就算他不厭惡佛門，到時我也會讓他下山。屆時他自己的路，由他自己選擇去罷。」
「如此甚好，隻是玉雪……」
說到玉雪空明心下一沉，「師傅，玉雪好似無法理解……」空明難掩心中失落，「雖然弟子已剃度，但心中仍難了對她的牽掛，這是否……」
「這很正常，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說斷就能斷的。即便是殘夢已死多年，老衲心中又怎會忘記。不過是早已把她示為心中的一尊菩薩啦，而且時常拿出來觀想。」
雖然了無笑得有些異樣，卻全然沒有半點困惑的樣子。但那眼中的虔誠，足以表明他並非是說笑。
細細體會，空明猶是大悟，「觀想吾愛，哦!弟子明白了。」
愛一個人應不限於本性的欲念吧？如果能擯棄這種欲念，那麼愛念其實並不與佛念沖突。心中有佛，便是有愛，心中藏有所愛之人，便如同心有菩薩是一樣的道理。
得此大悟，後來藏經崖又鑿出了玉石。空明遂施展從千佛洞所學的塑像之法，親自將心中的玉雪雕成了一尊菩薩。並供放在一間偏秘的禪房之中，且時常去觀想。眾僧皆道此便是那日廟頂之觀世音菩薩。真相也隻有空明與了無心知肚明。
不管怎樣，玉雪將皆空放在太聖寺，看起來太過狠心，卻不失為保護這孩子順利成長的好去處。倘若孩子在金錢幫成長，一則太過冒險，皇上本就容不下一塵，何況其子。萬一被皇上和柳無情得知，則有性命之憂。二則，金世雄尚可拿自己的親生兒女脅迫玉雪，更何況一塵的兒子呢?三則，即便皇上聽到一塵父子皆皈依佛門，自然也會對他父子少去許多戒心。
當然最好一塵能回到她身邊，他們一家三口團圓後歸隱……
隻是這次玉雪是如何得知一塵在太聖寺中呢?
原來，鄭龍、鄭玉虎的祭日將至。玉雪自當前往祭奠。金世雄便稱正要去北方分舵處理幫務遂要與之同往。
其實除了祭奠父兄，玉雪更是要親自去打聽一塵的下落。她當然知道金世雄並不可靠，也從來不信他所說一塵已死的話。但深知，即便不讓金世雄同往，他自會有辦法獲悉自己的行蹤，所以由著他去。而金世雄則不希望玉雪打聽到一塵的下落後離他而去。因而表麵上兩人同行祭祀，實則還各懷心事。
暮色陰沉，狼牙穀外三十裡，一片荒涼的沙石地，兩座土石草草堆砌的墓塚，幾聲寒鴉的悲鳴，還有從未停歇的風的嗚咽，一切依然是那麼悽涼。
在父兄墓前等了一整日，不見一塵前來祭奠。傷心失望的玉雪仍不肯離去。
「玉雪，我都說了，一塵已經死了。你怎麼就不信。快上馬車吧，別把孩子給凍壞了。」
也不知金世雄是第幾次喚她上馬車了。看看懷中熟睡的孩子夢中悸動，玉雪很無奈。她將孩子用衣服裹緊，慢慢登上馬車。又從車窗將頭伸出，不舍地環顧四周。唯有冷風嗚嗚作響，吹拂著她的鬢發。玉雪很不情願地喚了一聲，「走吧!」
於是金世雄迫不及待地令手下驅車，「還等什麼?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