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風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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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瘡痍的火場裡,驛差和大理寺差吏們正在其中搜尋,主簿錢明禮道:「三年之前的文書賬簿都放在此地,另有些用不著的家具器皿,也都堆在裡頭,此事驛內眾人都知道,因都是些不打緊之物,平日裡也隻鎖個房門便罷。」

劉義山在旁道:「下官掌管芙蓉驛十一年,印象中的確不曾見過餘大人,每年來往官吏不少,有時軍備糧草在此中轉,忙起來幾天都顧不上親自接待,若是記錯了也是有的,如今在驛內做活時間最長的是兩個粗使雜役,一個做了十五年,一個做了十四年,適才問過他們,他們也沒記起餘大人。」

宋懷瑾擰著濃眉道:「粗使雜役不上正堂,有時連官階都分不清,記不清也是正常,他們的證詞不足為信。」

劉義山點頭應是,一邊的楊斐和祈然對視一眼,楊斐道:「這意思是說餘大人曾經來過芙蓉驛,因與誰結怨,所以才對餘大人起了殺心?可都隔了這麼多年,是哪般仇怨犯得著如此?」

宋懷瑾頷首,「一開始還未想到此處,可昨夜忽然起了大火,卻正好暴露了凶手的意圖,這世上有些事很難說,咱們看著犯不著,可也許在凶手眼底是血仇。」

「大人,找到了兩個箱籠——」

火場內謝南柯忽然朝外喊了一聲,宋懷瑾精神一振,立刻往內走,楊斐和祈然看著滿地雪灰交融的黑泥,忍了幾瞬才跟上去,林巍推著傅玦,仍在外圍瞧著。

站在謝南柯旁邊的是戚潯,她將袖子挽到手肘,正扒拉亂糟糟的雜物,碳灰沾了滿手也毫不在意,待宋懷瑾走近了,她才道:「這邊屋子未燒地龍,這個角落應當漏過雨水,此番又被坍塌的房頂壓住,倒讓這兩個箱子保存了大半。」

兩個箱籠早被熏得黢黑,右側亦被燒去一角,待打開一看,裡頭果然是一堆書冊賬簿,除卻被燒毀的,還有一半能看出本來字跡。

「是賬簿!」謝南柯檢查完第一箱,答案令宋懷瑾有些失望,可當他打開第二個箱子裡的文冊,聲音卻猛然拔高了,「大人!這本是記錄官吏來往的文書!」

他嘩嘩翻開,「這本是建元二十七年的。」

如今是建章五年,建元二十七年,便是六年之前,宋懷瑾見裡頭還有十幾本文書堆著,立刻道:「這是七年前的,再往下應當是更早些時候的,快,都拿出來找——」

找到了有用證物,一時群情激昂,楊斐和祈然也是神色一振,宋懷瑾呼出口氣,「南柯,你帶兩個人翻記錄,我們去後山走一趟。」

謝南柯應是,帶了熟悉筆墨的周蔚留下,戚潯拍了拍手上灰,左右一看,徑直走到雪地裡搓了一捧雪淨手,宋懷瑾見她著大咧咧模樣,搖了搖頭點她同行。

楊斐和祈然見狀隨行,劉義山便親自帶路,傅玦攏了攏身上鬥篷,讓林巍推他回去。

從驛站西角門出去,距離後山隻有一段小路,戚潯跟在人群最後,聽前麵幾位朝官邊走邊議論這觀音廟。

祈然道:「我並非頭次來了,這觀音廟的名聲我早知曉,卻並未來拜過,這些東西一旦信了,便容易深陷其中,與其信佛,不如信自己。」

楊斐道:「這觀音廟也是這幾年才有的名聲,附近的村鎮因這觀音廟還生了不少小生意,也算是造福百姓了,此前我來過一回,辛將軍和劉太守他們未曾來過,應該叫他們同來才是。」

劉義山聽見他們的話,輕聲道:「辛將軍和劉太守不曾來過,世子卻是來過的,三年前世子扶棺回京,當夜上過觀音廟進香。」

宋懷瑾和戚潯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傅玦可是北疆戰場上的殺神,他竟信佛?!

走過一段田埂便上了後山,山底下不過是些尋常植灌,小路崎嶇,眾人爬了兩盞茶的功夫,氣喘籲籲的到了觀音廟前。

這廟宇不過兩進大小,坐落在一片黑鬆林中,時近年關,前來上香的頗多。

劉義山道:「逢年過節來供奉的是最多的,這廟從前破落的很,五年前遭雷擊還著了大火,您現在看到的主殿,當年一半都被燒毀了,廟裡供奉的六尊觀音像也隻剩下一尊還好著,後來名聲起來,此處修繕擴建過。」

進了正殿,戚潯才瞧見此處供奉的是佛家密宗六觀音,六樽觀音像栩栩如生,尤其那尊馬頭觀音,通體赤紅,三麵八臂,怒目圓睜,獠牙外露,看著便令人心生敬畏。

劉義山這時指著這尊馬頭觀音道:「當年留下的便是這尊馬頭觀音,雖說後來寺廟重建,將其他幾尊觀音像也重鑄好了,可當年天雷大火都未將其焚毀,大家都說,這廟是靠這尊馬頭觀音鎮著,馬頭觀音可降伏羅剎鬼神,消除無明業障,因此後來附近發生的好事壞事,都合了馬頭觀音的法力,尤其是那詛咒懲罰之說。」

宋懷瑾看了眼朱贇,朱贇帶人離開主殿去查問案子,劉義山又道:「從此處往後走,還有一處佛偈碑林,是前朝留下來的,去參觀的人也不少。」

既然來了,自然要去一探究竟,從觀音廟後門走出沒多遠,便看到一片鬆林之中,齊人高的石碑有二三十座,羊腸小道穿行期間,好似迷宮一般。

劉義山道:「此處還有個說法,大家從這個方向進去的入口一樣,出口卻有許多個,說出口之地的佛偈,便是觀音菩薩賜予你的法言,幾位大人可一試。」

宋懷瑾看了看楊斐和祈然,「既來了,走走無妨?」

楊斐笑著應了,「那便走走——」

其他差吏也都跟著進了碑林,戚潯卻未動,她不如何信這些,並無嘗試的打算,她獨留在外,看著滿地的積雪若有所思,山下一路往上,隻有到了觀音廟跟前黑鬆才越發密集,餘鳴一定是到過這觀音廟的。

他若是到過觀音廟也不足為奇,在朝為官,求富貴求功名皆是人之常情,可奇怪的卻是驛站內無人知曉他來過,為何要掩人耳目?

而山路如此崎嶇,白日來行走都不易,夜晚來勢必需要燈火,可她若記得不錯,餘鳴房內的幾盞燈無一缺少,她忽然想,難道餘鳴不是自己來的?

戚潯在外站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見有人從碑林方向走出,定睛一看,卻是工部侍郎祈然,她恭恭敬敬站好,祈然瞧見她也有些意外,「戚仵作未曾進去?」

戚潯忙道:「卑職不信佛,便懶得入內。」

祈然溫和一笑,「我昨日看你驗屍,很是利落,你一個小姑娘,家裡怎會讓你做這個行當?」

戚潯不好意思的抿唇,「小人家裡無人了,並且……小人是罪族出身,本來能做的行當也不多,好容易學了這門手藝,以此為生已是極好。」

祈然反倒不奇怪了,仵作為賤役,又常年與死屍為伴,做此行當的本來就多為罪役,他貴為侍郎,自然也不會真的關懷一個小姑娘是何等身世,便不再問,這時,聽見宋懷瑾口中嘟囔著什麼走了出來。

一看到祈然,宋懷瑾道:「祈大人怎出來的如此之快?我已看準了方向挑了最近的走,卻還是比你慢了,你看到的法言為何?我走了半天,得了句『如來者,無所從來』,也不知何意——」

祈然揚唇,「我是『一切為眾生,妄心自然除』。」

宋懷瑾恭維了一句,「倒是極有佛性。」

話音落定,朱贇帶著人從前過來,「大人,問清楚了,廟內如今有主持一位,僧人四位,白日裡廟門大開,到了晚上便會落鎖,他們從未見過餘大人,事發之後,驛站內也無人上後山來供奉,他們連驛站內出了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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