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最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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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玨所說,從14區更名為懲罰區的那天起,新的實驗體就被不斷送入這裡。但奇怪的是,謝枕書和蘇鶴亭在這裡徘徊多日,卻始終沒有見到其他人類。

玨說:「你的銀花消失後,這裡的意識存儲器也不見了。我看到銀點散落在各地,完全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蘇鶴亭跟在玨身後:「銀花接收的都是肉|體已經死亡的人類意識,想要分清他們是誰很簡單,對照存儲在檔案庫中的個人信息就好了。難的是自我意識的蘇醒,我還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隻好讓他們先做銀點。」

玨的花間果就是專門為此做的信息索引,可惜銀點無法自主進食,所以收效甚微。

荒野上的路難走,玨一連幾個沙堆,它都跳過去,說:「是赫菲斯托斯關掉了銀花,它還給育種室和養殖場換了新的連接係統,導致我沒法確定大家上載後的具體位置。」

加上這裡一直被黑暗籠罩,即便有人在某處留下過痕跡,他們也很難發現。

玨又鬱悶起來,輕聲說:「我很擔心,大家都沒有接受過連接訓練,也不像晏先生……我怕他們在這場實驗裡堅持不了多久。」

阿爾忒彌斯為了讓14區實驗順利進行,對各個實驗體都進行了長期且殘酷的意識訓練,致使許多人精神錯亂。如今主神係統想要效仿阿爾忒彌斯,卻沒有那樣的耐心,因此它們用了更加粗暴的方法。

玨說:「進來以後我總是忘不掉他們在育種室裡的樣子,那些改造都太殘忍了。」

聽它這麼說,謝枕書眸光微動,看了眼它。

玨好像人。

它不僅會使用詞語,還會表達情緒。可是機器表達情緒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情,就連醫師,都還保留著部分被人工設置的痕跡,而玨全然沒有。它究竟是以什麼為中介觀察著世界?

這個問題太復雜了。

謝枕書懶得多想,他身旁的蘇鶴亭卻在琢磨另一個問題。貓舉著小燈,唯恐自己踩到坑裡去,走了一段路後,說:「我很好奇,你說的『改造』是指什麼?」

玨一提起改造,樹葉便一陣抖動,顯然是氣憤不已。它用枝丫比劃起來:「就是把大家的手啊腳啊,統統機械化,像搞拚接似的。」

謝枕書眼皮略抬,被「拚接」這個詞微微刺了一下,想到生存地。他情緒變化近乎於無,玨沒有察覺到,兀自說下去:「還會更換大家的內髒,鑿開大家的頭骨,往裡麵植入接口……」

蘇鶴亭聽到此處,道:「接口?嗯,接口,難怪。」

玨說:「你在黑豹接觸過這種接口嗎?」

蘇鶴亭道:「沒有,隻在其他地方聽說過。」

玨瀏覽過主神的實驗資料,對此頗為了解:「侵入式接口雖然方便,風險卻很大,處理不好容易感染。為了減少犧牲,主神係統選擇把這些做過改造的幸存者囚禁在育種室,統一管理。」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順暢,卻不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麼,更不知道拚接人已經在生存地出現一段時間了。

走著走著,玨忽然從樹冠上摘下一枚葉子,說:「我——」

蘇鶴亭跟著摘下一枚,道:「這葉子原來能摘啊。」

「啊啊啊,」玨驚慌轉圈,「你乾嗎,能摘也不許亂摘,我會禿的!」

蘇鶴亭立刻把葉子貼回去,順便安慰道:「沒禿,怎麼會禿呢?你可是枝繁葉茂的超級大樹。」

豈料那葉子迅速熄滅,化作灰燼,從蘇鶴亭指尖消散了。蘇鶴亭的表情頓時寫滿「糟了」,在玨抽自己前先閃身躲到謝枕書身後。

玨連退幾步,顫巍巍地舉起枝丫,喊道:「蘇鶴亭!」

眼看它要變大,蘇鶴亭忙探出頭來:「我不摘了,不摘啦!你冷靜一點,再長赫菲斯托斯就要來了,它一來……」

玨快要被氣哭了:「你還說!!!」

蘇鶴亭道:「我不說了。」

玨說:「這都是索引頁,和螢火芝一樣,摘一枚少一枚……」

蘇鶴亭道:「螢火芝是什麼?哦,我知道了,是那些花間果。」

玨糾正他:「那叫螢火芝,設計靈感來自舊世界誌怪小說,裡麵講人隻要吃七顆螢火芝會開竅,還能夜視,所以我……」

蘇鶴亭一語戳破其中玄妙,道:「懂了,所以吃七顆是緩沖設置。」

玨羞憤地喊:「資料庫裡信息超級多,有三十個光軌區那麼多呀!我隻能用七顆果來拖延查詢時間!」

蘇鶴亭怕它再變大,順著它說:「是是是,能做出來就很了不起啦。」

他見玨氣鼓鼓,葉子「呼呼」扇動,即刻岔開話題,問:「你摘葉子要乾嗎?」

玨答:「我問問路!」

它把葉子丟開,葉子在半空打著旋兒,悠悠飄落在地,稍窄的一頭正指向右邊。

蘇鶴亭順著葉子躺倒的方向看過去,那裡是他們來時的路。他輕吸一口氣,難以置信:「等等,這幾天的路不會都是這麼問出來的吧?」

玨拾起葉子,說:「這叫占卜,我在光軌區裡常用,很靈驗的。」

蘇鶴亭道:「不是吧,你——」

謝枕書抬手捂住了蘇鶴亭的嘴,蘇鶴亭不明就裡,「嗯嗯嗯」幾聲,都被長官堵住了,隻聽謝枕書淡聲說:「走。」

玨有了支持,登時昂首邁步,原路返回。蘇鶴亭被謝枕書半挾在臂間,稀裡糊塗,被拎了好長一段路。可是來時的路早被他們檢查過,半天也沒有一條人影。

天黑風大,沙地鬆軟,路越來越難走。玨想停下休息片刻,說:「我的根——」

它話音未落,忽然直直向前,「撲通」一聲栽進沙堆裡,拍起一片灰塵。

蘇鶴亭被嗆到了,邊咳嗽邊去拉它,卻聽玨悶悶地喊:「不好,我的腳卡住了。」

它把根莖當作腳。

蘇鶴亭撥了兩下沙子,想說「我拉你」,卻發現這片沙地軟得出奇,手掌輕輕鬆鬆就能陷下去。

這時,玨「呀」一聲,說:「底下是空的!」

它竟然把根莖探了下去。

謝枕書說:「是通道嗎?」

玨繼續下探,渾身都在用力,半晌,它道:「是,可是好深啊,我還沒有夠到底……啊!有蟲子!」

它聲音顫抖,「嗖」地一下,變成一株手掌大小的苗兒,在地上胡亂滾動:「蟲子蟲子蟲子!」

它以前不怕蟲子,都是生命罷了,可如今做了樹,又看過許多資料,生怕主神係統變態,變成什麼病毒蟲來咬自己,成天都提心吊膽的。

蘇鶴亭嚇唬它:「別動,好大一隻。」

玨把埋頭在沙堆裡,小聲地嗚嗚哭:「我被它咬到了,完了,我還沒有找到樸藺。」

蘇鶴亭壞極了,說:「是啊,你還沒找到樸藺。唉,沒關係,我替你找他好了,找到他後要怎麼樣?」

玨道:「送他走吧。」

蘇鶴亭說:「他走了,你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玨道:「沒關係,反正我也要變成一堆數據垃圾啦!」

它正在傷心,根莖上忽然一輕,不由得回過頭去看,掛著它的哪是什麼病毒蟲,隻是一條沾滿汙漬的繃帶。

謝枕書平靜道:「假的。」

玨葉子都要氣翹了,大喊:「蘇鶴亭!!!」

蘇鶴亭臉上帶笑,屈指彈了下那條繃帶,說:「看錯啦,原來是條繃帶。不過你剛開竅,不要總是想什麼死啦活了的,就算真有病毒蟲,也得先過我和長官這關。」

他向來不靠譜,十句話裡有六句都是假的,又生了一張極具迷惑性的臉,講起話來總有幾分懶散,但奇怪的是,他偏偏有種魅力,能把人和係統都哄得迷迷糊糊。

謝枕書看了他幾秒,蘇鶴亭便湊過去,挨著長官,用小燈照了照繃帶,說:「上麵有字。」

玨爬起來,問:「寫的什麼?」

蘇鶴亭念道:「求……是救,救命。」

繃帶皺巴巴的,顯然是被揉過許多遍。上麵汙漬班班,用血寫著歪歪扭扭的「救命」,血的顏色已經發烏變褐了。

謝枕書目光下挪,看向沙地:「底下有人。」

蘇鶴亭說:「難怪你要往回走。」

兩個人蹲身,在玨剛剛摔倒的地方挖了十幾分鍾。沙堆漸矮,露出底下的井蓋。

蘇鶴亭撐著身體,單手提燈,端詳起井蓋,上麵有模糊的數字,卻被沙子磨得看不清了,應該是什麼編號。他吹了吹蓋麵上的灰,那裡有個破開的洞口,如同裂開的嘴,正呲著黑色的牙。

謝枕書沿著洞邊沿微用力,直接把蓋麵板開了。它沒有想象中的牢固,底下是個深不可測的垂直通道。

蘇鶴亭說:「這算什麼狗屁上載地點,難道要大家爬出來嗎?」

玨探出頭,瑩白色照亮通道的壁麵。壁麵很是光滑,上麵卻有許多深淺不一的抓痕,仿佛真的被人爬過。

謝枕書看向那些抓痕,道:「沒錯,是讓人爬的。」

玨大為震驚:「這麼深怎麼爬?」

謝枕書拎起玨和蘇鶴亭,淡定說:「徒手。」

蘇鶴亭意識到什麼:「這個姿勢好危險,長官,你不會要把我們丟進——謝枕書!!!」

玨大喊:「呀!!!」

兩隻身體陡墜,一同下沉,眨眼間就從通道口消失了。謝枕書手臂一鬆,自己也跳了進去。通道裡黑漆漆,隻聽出口處的風聲還在破音鬼號。他們不知道落了多久,等風聲徹底消失時,謝枕書叫出黑色菱形碎片。

蘇鶴亭月要間一緊,掛在半空,猛咳一陣:「咳、我咳……」

謝枕書無聲地捏了捏他的後頸,他頓時消音。唯獨玨還盪在下麵,像隻小燈泡,幽幽喊著:「……好……暈……啊……」

這聲有回音,他們離地麵不遠了。謝枕書放緩速度,把菱形碎片組成旋轉梯,穩步向下走。蘇鶴亭被他抱在臂間,呼吸灑在他耳邊,不知在想什麼。

玨終於正過來,沿著梯一階一階地跳,說:「這麼深,徒手爬太難了。」

謝枕書道:「改造後的人可以做到。」

他還沒有認真看過拚接人,但他深知改造手術的威力。當人能操控起機械化的肢體,力量就不能再和普通人一概而論。

蘇鶴亭舉起小燈,將微光照在壁麵上,那裡的抓痕還在,便說:「奇怪。」

玨道:「是很奇怪,如果有人能爬到出口處,為什麼不直接爬出去?」

蘇鶴亭細細端詳著壁麵,說:「這些抓痕不像是一個人留下的。」

這就更奇怪了,如果一群人在這裡上線,而他們當中又有許多人被改造過,那他們早該離開這裡了,怎麼還會留下「救命」的字樣?

這時,謝枕書忽然聞到一股腐臭味,蘇鶴亭也聞到了,他皺皺眉,說:「這個味道……」

玨沒有嗅覺,它用枝丫扇風,道:「我需要你說一些形容詞,以便展開想象。」

蘇鶴亭說:「發黴發潮的臭雞蛋味。」

玨專門搜索了下「臭雞蛋」,出來的圖片讓它更加好奇。除了蟲子,它對其他東西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排斥感,就算是黴斑,在它看來也有奇妙之處。

他們越往下走,腐臭味越濃。蘇鶴亭被熏得頭暈,好不容易到底,竟然是個極為寬敞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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