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誰說假話（1 / 2）
忽然，李浩寧打了個激靈。
嗤溜，一支水柱嗞進盆裡，又戛然而止。
這是李浩寧在泛壞。
讓他沒想到的是，正專心給他洗腿的喬一巧竟然沒有注意到。
李浩寧一時沒了咒念。
就在這時，喬一巧把他擰過身來，李浩寧一個沒提防，嗤溜溜，水柱再次嗞出來。
「啊呀！你這壞小子，怎麼尿盆裡啦！」喬一巧的語氣不像是責備，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開心。
「這這這，你也太不像話了吧！你這不是欺負你喬……你媽媽嘛。我給你洗的時候你可從沒乾過這事啊，」一邊的趙鋼也看到了，見喬一巧並沒生氣，他的語氣也是輕鬆裡假裝帶一點嚇唬，「要是我給你洗的時候你敢這樣，我肯定把你的……」
說到這裡，趙鋼沖著那個剛剛關閘的地方，做了一個擰的動作。
李浩寧又是一個激靈。
「趕緊出來，那水髒了。」喬一巧一把拉出李浩寧，給他換上一盆新水。
這下子，該洗的地方都洗到了。
「浩寧，你上去睡吧，該我們洗了。乖啊，老實睡，不淘氣……」趙鋼話音未落，忽然屋裡一片漆黑。
停電了。
「我怕。」黑暗中傳來李浩寧的聲音。
嗤啦一聲，趙鋼劃亮了火柴，亮光中，李浩寧見他手裡拿著一柄紅色的蠟燭，上麵還有好看的花紋。
「洞房。」趙鋼的聲音低沉卻興奮。
「花燭。」喬一喬語氣輕快而欣喜。
「夜！」李浩寧本來要說的是「嘢」，語氣詞，他見趙鋼和喬一巧不但沒有因為突然的停電而惱火，反而雙雙心情愉悅，於是也湊個趣，發了聲感慨，卻恰好應了這會兒的景了。
趙鋼爸爸和喬一巧媽媽說的那兩個詞，李浩寧似懂非懂，「洞房」，這名字有點古怪，不過現在的家裡因為停電，確實像個山洞，山洞一樣的房子，不就是「洞房」嘛。「花燭」倒不難理解，趙鋼遞給喬一巧點燃的這個漂亮的帶花紋的紅蠟燭，就是「花燭」。
三個人一說完，喬一巧立刻笑出了聲，並馬上跟了一句：「洞房花燭夜！」
「哎呀，原來是自己先前沒聽明白，」李浩寧忽然恍然大悟，「那個傳說中的什麼『竹葉』，可不就是媽媽剛剛說的這個詞嘛！叫什麼來著？對了，叫『洞房花燭夜』。」
燭光下，李浩寧露出了笑容，他覺得自己真夠幸運，看到了爸爸和媽媽的洞房花燭夜。
現在，窗戶外麵沒人了，就是有人也沒關係，爸爸早把厚厚的窗簾給拉上了。床底下也當然沒人了。自己是唯一看到這個「竹葉」，哦，不對，是「花燭夜」，而且還是「洞房花燭夜」的人。好幸運。
幽暗的氛圍，催生了李浩寧濃濃的睡意。爬到上鋪，他強睜困眼，看了眼下麵，趙鋼和喬一巧在搖曳的燭光裡正準備洗漱。
李浩寧平展展地躺好，長出了一口氣，嘴裡輕聲叨了句：「洞房——花燭——夜……」然後便沉沉睡去。
不知為什麼，過去做夢從來沒夢到過海的他，那天夜裡做了大半夜在大海中航行的夢，風高浪急，顛簸不停……
後來，李浩寧發現，盡管偶爾媽媽會陪自己睡，其實她真正樂意的，還是跟爸爸睡在一起。李浩寧從她的眼睛裡能夠讀出來。
李浩寧的心裡不平衡了。
究竟嫉妒來自哪裡？是因為原來的老舅，現在的爸爸趙鋼枕邊有了人，還是李浩寧希望過去的喬阿姨，現在的媽媽能夠多陪自己睡，他也說不清。
反正李浩寧覺得，家裡頭的三個人，他們倆相互之間更親，自己有點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