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動長安 第十三手 終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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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殿前廣場上,更為熱鬧的景象,狄仁傑不禁微微一笑。

其實許多老百姓跑來太極宮,根本看不懂圍棋,就是想看看這皇宮大內,相比之下,自然是平康,長樂兩坊的歌舞鬥技,更能吸引他們。

待會,勝出的花樓還會在晚宴之上表演,款待遠道而來的扶桑使團。

狄仁傑看著這祥和太平的景象,微微一笑,轉身走入了陰影中,往太極宮戒備最為森嚴之處而去。

來到玄機殿,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看似靜謐無人的大殿,戒備外鬆內緊,極為森嚴,暗哨密布,比起大理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神秘組織能夠潛入大理寺,是靠內奸接應。太極宮的守衛與外界隔絕,絕不可能發展內奸,就連我都很少來到這裡,那麼神秘組織準備怎麼潛入這裡呢?」

直接闖入是絕不可能的!這裡機關護衛,武道高手如雲,闖入其中隻怕沒能走出十步,就要被圍殺當場。狄仁傑用最為苛刻的眼光去看,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知道神秘組織的目的之後,司空震早已嚴令戒備,此時莫說是一個大活人,隻怕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狄大人!」一位虞衡司的官員從殿中迎出,遠遠叉手道:「我來領大人進去!」

狄仁傑現在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很少來這裡,甚至在這之前都不知道天機棋盤的秘密了!

原來是虞衡司的地盤……

「在下李淳罡,見過狄大人!」虞衡司的官員語氣之中夾槍帶刺,微笑道:「此地由虞衡司主持已有數十年,從未有人混進去過。有司空大人布置的守衛,當是萬無一失,任由那神秘組織將大理寺漏成篩子,也不可能潛入進來!」

狄仁傑默然無語,淡淡道:「據我所知,神秘組織曾派人在虞衡司中,殺了我大理寺的一位密探!」

李淳罡臉色微變:「那隻是一個機關人而已!」

「它是機關人,但也是我大理寺的密探!」狄仁傑語氣凝重道。

狄仁傑進入了玄機殿中,大殿有七重機關門,無數守衛,而核心的天機棋盤就放在大殿之中,數十丈內一片空白,任有何人靠近,都會一覽無餘,真如李淳罡所說一般,根本想不到神秘組織能有什麼辦法,靠近棋盤!

狄仁傑用右手托著下巴,將自己代入弈星,思考如何突破這般的天羅地網!

李淳罡負手在一盤冷看,根本不相信狄仁傑所說的事。潛入玄機殿,利用天機棋盤控製長安,在真正懂的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不說那復雜無比,融匯了虞衡司機關師和欽天監陰陽家數十年心血的天機之道,就是外人想要靠近這個棋盤,都是絕無可能的。

整個長安,除了負責推算長安機關變化的陰陽家,以及主持機關運轉的虞衡司。就隻有陛下,司空大人兩個人能進入這裡。

哦!現在或許還要多一個狄仁傑……

突然狄仁傑睜開了眼睛:「雲棋台!」

「李大人!天機棋盤乃是仿照雲棋台而建,可以主持長安所有機關坊移動變化,它必然有著極為復雜的機關,經絡,與整個長安聯係起來,如今整個大殿一覽無餘,那些這些機關是不是藏在我們的腳下!」

李淳罡有些遲疑,但也隻能承認:「是!」

「那麼神秘組織便是想從我們腳下的機關,潛入進來!」

狄仁傑轉身看向遠處的天機棋盤,它就像一個小小的棋桌,擺放在大殿中央,但誰又能想到,這個棋桌聯係著大殿之下龐大復雜的機關群,牽動整個長安的變化!

「可我們腳下的機關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復雜無比,不可能有人能從機關的空隙之中潛入!」李淳罡急忙反駁道。

「神秘組織早就弄清了雲棋台的一部分機關圖紙。」

「一部分圖紙沒用!」李淳罡爭辯道:「想要利用機關潛入,非得設計一條極為復雜的路線不可,錯了任何一處,都是死局!莫說雲棋台和天機棋盤的機關早有不同,就算神秘組織得到了一部分天機棋盤的圖紙,也無法安然潛入。若是進入一處死路,機關變化時的擠壓,會把他們夾成肉泥!」

「不,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應該會有辦法!」狄仁傑下意識想要反駁,但突然想起弈星正在雲棋台上,眾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參與潛入。

如此一來,真如李淳罡所說,隻靠一部分圖紙不可能潛入。

「不對,一定是我還忽略了什麼!」狄仁傑用手指抵著眉心,凝神思考,將一條條線索融匯起來。

大理寺盜賊案中,除去弈星之外的另一個盜賊身影漸漸浮現。

她手持花傘,身形優美矯健……

記憶中,這把花傘與今日路上見到的花窗上舞女們手持的傘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這時候,狄仁傑赫然將一些線索串聯在了一起——大理寺盜竊案;那個疑似舞姬的女子;今日手持花傘鬥技舞蹈的舞姬;平康坊和長樂坊的比鬥……

是了!長樂坊和平康坊今日的鬥技,是為了爭奪新坊!

而新坊乃是從太極宮中被生產出來的……狄仁傑猛然抬頭,抓住李淳罡的衣領,質問道:「新坊的生產是不是在玄機殿?」

「不……不是!」李淳罡被狄仁傑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吞吞吐吐道:「是在玄機殿後麵的天工池中浮出!」

「每年的新坊,都由太極宮中出來,經由朱雀大街的經脈前往相應的坊群,這條路在哪裡?」狄仁傑高聲喝問道。

李淳罡的臉色變了!他急忙道:「在我們腳下,每年新坊都會經由經絡機關運送,從我們腳下的暗道之中運往太極宮門。那時候,所有機關都會讓開,留出一條足夠任何人潛入的暗道!」

狄仁傑喃喃道:「原來如此,這就是神秘組織為何要選中今日發動的原因,隻有新坊送出之際,這裡才會出現破綻!」

李淳罡連忙跑了起來,他繞著空盪盪的大殿,手中不斷掐算,一步,兩步,三步……

李淳罡站在了一處金磚石板上,看著腳下鐫刻著藻紋的石板,他用力踩了踩,對狄仁傑道:「狄大人,密道就在這裡!」

狄仁傑一道金牌射出,將石板擊碎,露出一個以青銅打造的金屬板,李淳罡在金屬板上扌莫索了一番,隨即掏出一個金屬鈎,撬開了金屬板的一角,然後咬著牙,將青銅板拉開。

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裡麵有無數機關線,鉸鏈在拉動,新生產的機關坊就這樣被拉向太極宮前。

「找到了!」狄仁傑跳下其中,不顧身後李淳罡焦急的喊聲:「狄大人,危險!」

李淳罡一咬牙,也跟著跳入了其中,暗道之中有許多機關,但還是容得一人側身扌莫索前行,黑暗中傳來許多機關運作的嘎吱聲。

李淳罡有些擔心,低聲道:「狄大人,既然發現了敵人潛入玄機殿的暗道,我們就先上去,讓人在這裡埋伏,等著他們入甕便可!」

「又是棄子!」狄仁傑突然低聲道。

「什麼棄子?」旁邊的李淳罡不解。

狄仁傑閉上了眼睛,麵前似乎浮現摯友的麵孔,嘆息道:「元禮,你信錯人了!那枚黑子,也如你一般,是被放棄的棋子!他或許可以從暗道接近天機棋盤,但在使用天機棋盤之際,必然會驚動守衛。」

「或許幕後黑手告訴他,原路退回,會有人接應,但密道被發現的第一時間,虞衡司就能算出密道所有可能的出口。黑子隻會被困死在密道之中,那時候,天機棋盤引動的機關變化,會將他生生壓死在這裡。」

「滅口,絕後患!」

裴擒虎在暗室之中活動著手腳,他身邊就是暗渠,順著暗渠扌莫索,撬開沿路的分水龍鱗柱,便能靠近明世隱推算出的機關暗道。然後順著暗道潛入天機棋盤的所在,按照弈星給出的方法移動棋子,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換下了華服的阿離突然探頭進來,小聲道:「虎,我和玉環姐姐已經表演完了!」

「你們贏了嗎?阿離?」裴擒虎看到阿離眼睛一亮,問道。

阿離自信道:「當然贏了!」她看了裴擒虎身旁的暗渠一眼,擔憂道:「虎,這次的任務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暗渠很臭的!」裴擒虎揮揮手道:「明可是嚴令你不準下去,俺一個人就行!多了你撤退起來反而麻煩!」

「那你小心一點!」阿離囑咐道。

雲棋台上弈星將開啟天機棋盤的方法改寫成棋譜,準備待會交給公孫離,但在一切準備就緒後,他下意識的又推算了一遍計劃,突然撚起身邊棋籠中棋子的右手微微一顫……

「虎……」

「是棄子!」

弈星被巨大的恐懼所籠罩,計劃之中,他這枚陽光下的白子並無危險。雖然落在明處,在萬眾矚目之下,也吸引著狄仁傑的注意,但弈星相信老師絕不會放棄自己。

可計劃中另一名執行者,在暗中行動的裴擒虎這枚黑子,卻是有進無退,落子無生!

這一刻,巨大的恐懼如潮水一般襲來,幾乎將弈星淹沒。

「你終不可,一敗再敗!」

明世隱的囑咐還在耳邊回響,出於對老師的信任,弈星從未懷疑過老師的計劃,他願意做一顆棋子,為堯天而戰。

但作為棋手復盤的時候,弈星才注意到,明世隱給裴擒虎的退路完全是一條死路。

看似可以利用天機棋盤操控機關,引發暗道變化,從容退出。但弈星算出天機棋盤的變化規律之後,才知道……

當天機棋盤啟動,引發地下機關的劇烈變動,沒有詳細到萬無一失的圖紙,虎在暗道之中,隻會被劇烈變化的機關碾成肉泥!

…………

「俺叫裴擒虎……先說好了!服從命令可以,但想要我認你做隊長,除非把俺打服了!」半虎的魔種青年抱著雙臂,桀驁的看著自己。

弈星卻隻覺得,這或許是個刺頭。

「隊長總的有個隊長的樣子……」

想起影子的話,他才按耐住性子,冷冷的沖著混血魔種勾了勾手指。

「嘿!還挺狂……」半虎青年擼起袖子,撲了上去!

「哇……你這個人動起手來,怎麼跟俺老姐一樣,下手那麼黑的嗎?願賭服輸……以後你就是俺隊長了!但俺最佩服的人,還是隻有一個,那就是蘇烈將軍。你腦子真好用,要是能還蘇烈將軍一個清白,俺就真的心服口服了!」

虎,你鼻青臉腫的樣子真的很倔強!但在虛空棋盤中,麵對棋局目瞪口呆,整個傻掉的樣子也真的很蠢!

這麼莽撞的人,真的很難承認是夥伴呢!

…………

「虎,又是棄子……」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他們視為同伴,視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弈星的額頭出現了隱隱的汗珠,仿佛棋局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雲棋台下王國手抓緊了衣袖,吳侍詔和石侍詔站在女帝身邊,分析著棋局的精妙,看著弈星如今緊繃的樣子,吳侍詔得意道:「陛下,你看!臣先前說過,到了中盤,弈星會遇上大麻煩的。如今果然如臣所言,他陷入了長考!」

女帝側耳聽了狄仁傑那邊的回報,浮起一絲神秘的微笑,看著高台上的少年,司空震表情冷峻,隻視弈星為長安的敵人!

楊玉環抱著琵琶,來到了太極宮前,望著弈星,纖纖玉指按在琵琶弦上,停在了將要撥動的瞬間。

「你會如何選擇?」

狄仁傑站在玄機殿,看著已經布下的天羅地網,轉頭看向了雲棋台方向。

「將情感囚入牢籠……你便會成為一名——合格的棋手!」

明世隱站在高處,漸漸升起的月光映照著他,手托測量星相的法器,俯視著長安,猶如高高在上的神!

在周圍大理寺密探們發現什麼,轉頭看向大殿高處的時候。

他的身影卻已經消失……

「星……」楊玉環撥動琵琶。

高台上,弈星豁然驚醒,聽太極宮中女帝宣告道:「不知不覺,兩位國手竟已經下到了戌時,棋局不過中盤,下棋又是耗費心力之事,還請兩位國手暫時用些膳食……來人!封盤!」

便有侍者上前,將高嶽秀策和弈星請下了雲棋台。

高嶽秀策和弈星擦肩而過之際,突然開口道:「你的棋藝遠勝於我,雖然棋麵上還在僵持,但我知道,我已經輸了!」

「未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篤定輸贏?」弈星淡淡道:「還請小王子與我下完這一局!」

高嶽秀策點頭道:「棋局雖有投子認輸之禮,但這盤棋的確不適合認輸。在下會與您下完這一局棋的。」

兩人來到女帝身前,卻聽女帝道:「如今棋局正在中盤,王子遠來,為見識我長安棋道,我等不可仗大國之勢欺人。因此我命你們,封盤之際,誰都不可與弈星言語,以免有論棋指點之嫌!」

一眾侍詔皆應是!

弈星心裡悚然一驚,卻聽高嶽秀策笑道:「既然如此,也請陛下遣人監視我,不得和任何人交談。」

「釜底抽薪嗎?」

弈星心中了然:「看來狄仁傑已經猜到了很多東西!」他微微閉目,下定了決心,看著太極殿上熱鬧喧囂的宴會場麵,弈星突然站起,稟告道:「陛下,弈者不可分心,請予我一間靜室休息,不見外人。」

高嶽秀策也請女帝安置靜室,武則天笑道:「是這個道理!」便讓兩人前去靜室休息,自己派人送去飯食!

弈星跪坐在靜室之中,楊玉環打扮成了宮女,推開門一步一步地走來,她腳步不急不緩,十分從容,來到弈星麵前,也隻是將飯食小心的呈上,自始至終,沒有一句交流。

狄仁傑在靜室外,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他向女帝提議禁止弈星與其他人交流,隻是想逼出神秘組織的其他線索,並沒有阻止弈星傳遞消息的意思。

這一切線索,到了黑子入甕收網的時候,就是掀翻整個神秘組織的證據。

狄仁傑看著弈星一邊用餐,一邊以水酒為筆,在盛放餐具的托盤上畫著什麼。在弈星用過晚膳後,楊玉環整理了餐具,準備退下。狄仁傑卻攔住了她,微笑道:「我想看一下,他在上麵寫了什麼?」

楊玉環訝異道:「好像是一些棋譜。」

「這麼簡單?」狄仁傑有些不敢相信,他寧願相信這是弈星的障眼法,他接過木托盤,用清酒書畫的痕跡早已經消失了,但清潤過酒的地方,終究和其他地方的木質有著微妙的不同,狄仁傑很容易就能看出這種不同。

他側著托盤,對著燈燭的反光,辨認著弈星留下的痕跡。

果然是一副簡單的棋譜,簡單卻完整,縱橫十九道的棋線一根不差,一般來說,棋手就算是興之所至,想要隨手畫個棋盤,分析一下落子,也不必將棋盤畫全,橫橫豎豎個幾行,便可表示圍棋的黑白關係了!

可這酒水棋盤上的棋譜——完全不符合棋理。

狄仁傑撕下了自己的袖子,掏出一根炭條來,在布料上畫上了這篇棋譜。

隨即對著楊玉環微微點頭,便放她離去了。誘餌必須送到了目標的嘴裡,才能釣上鈎來!

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棋譜,狄仁傑帶著棋譜找到了李淳罡。自從玄機殿的密道被狄仁傑發現後,這位虞衡司的官員,便對他這個大理寺的死敵刮目相看,頗有些言聽計從的意思。

狄仁傑將棋譜遞給他,問道:「這篇棋譜,能不能操縱天機棋盤?」

李淳罡接過棋譜,看了兩眼便愕然道:「這……」

「這算什麼棋譜,半點棋理都不通,分明是亂下的。天機棋盤乃是陰陽術算和圍棋之道最完美的結合,每走一步,都要欽天監推算半天,這種東西連基本的棋理都不合,如何操縱天機棋盤?」

「果然如此!」

狄仁傑露出一絲微笑:「在我的眼皮底下,依然施展了障眼法,將真正的情報送了出去。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呢?」

狄仁傑仔細回憶,發現除去宮女送飯的時候,弈星沒有半點異常。要麼是他設計了一套十分巧妙的情報傳遞方法,要麼……就是在利用蘸著酒水寫下這篇棋譜的時候,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將情報傳給了那個懷疑是神秘組織成員的宮女。

隻是以弈星的棋力,炮製一個符合棋理,乃至更具迷惑性的棋譜不是更簡單。

他為什麼要畫出這絲毫不通的棋譜呢?

是為了告訴自己,被耍了嗎?

狄仁傑下意識的覺得,弈星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單純的享受對弈的樂趣,但不已嘲諷對手為樂!

狄仁傑看著手中的棋譜,低聲喃喃道:「南一東五路」

「北八東九路」

「東六南四路」

這東一子,西一子的,的確不成道理。

狄仁傑換了數種思路,都未能從這棋譜之上看出什麼來,隻好收好棋譜,回到太極殿上。此時他已經破解了神秘組織的計劃,在最關鍵處布下了天羅地網,隻需等待獵物羅網,這場大案,便會了結。

但狄仁傑心中還是籠罩著一種不安,弈星這樣的對手,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如今他設險將自己作為棋子,下在了最關鍵的天元位置,據守雲棋台。

但天元處於棋盤最中,雖然利於征子,卻處於四麵八方無限空間的包圍中,一旦與其他棋子隔絕,卻也是最為脆弱的一點。圍棋……孤子必死!

狄仁傑便利用這一點,將神秘組織的大腦——弈星,與其他人隔絕。

沒有了弈星隨機應變,就好像大腦和四肢切斷了聯係,神秘組織計劃將要成功的時刻,卻也是他們最為脆弱的時刻。

守在一座偏僻的宮殿裡的公孫離,收到了楊玉環塞過去的紙條,她打開紙條微微一愣。

卻見楊玉環微微點頭道:「照著他說的做!」

公孫離微微點頭,轉身進入了殿內,此時裴擒虎已經穿上了夜行衣,正在活動手腳。看到公孫離進來,他抬頭道:「怎麼樣,星那邊有消息了嗎?」公孫離遞過去了一張紙條,並斬釘截鐵道:「我跟你一起去!」

裴擒虎接過紙條,打開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再次推諉。

公孫離的身影,猶如狡兔一般躍起,裴擒虎緊跟其後。

兩個矯健身影無聲無息地躍到了太極宮的牆頭。

裴擒虎俯身趴在牆上,警惕的看著宮內各處的望樓,耳朵靈敏的豎起,聽到風中傳來的細微聲音,還輕輕的抖了兩下!

一名密探移開了視線,這時候牆頭的那個身影趁機一躍而下,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對麵的殿樓上,一把花傘跟著他的身影劃過,年輕的密探隻感覺眼角餘光好像瞟到一個什麼東西閃過,急忙回頭,卻隻能看到空無一人的宮殿,一切如常。

他擦了擦眼睛,猶疑道:「我好像看見了什麼?」

「哦!可能是野貓吧!」

旁邊的同伴並不在意,道:「今日陛下許長安士民入宮,大部分人都被調到了人最多的地方。像我們這裡,偏僻陰冷,又不是什麼要地重地,哪有人會來?」

她們來到一處偏僻的機關工坊,新生產出來的機關坊,就停放在這裡。

明日將由此次花船比鬥的決勝者,引領著這個機關坊的雛形,通過朱雀大道,緩緩移動向今日勝出的平康坊群。

此時,這個機關坊的雛形已經有三分日後的模樣了!

巨大的廊柱,殿宇,青銅機件和木質板件互相摩擦,不斷調整和變化著,發出「哢哢」的聲音。構件上的滑軌,沉重的木質牆體,粗大的機關零件和坊市的粗陋雛形,在他們麵前有序運轉。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活的機關造物,扒去了皮,將筋骨和將要充填的血肉敞露在他們麵前,讓裴擒虎有一種炸毛的感覺。

他站在巨大的機關坊前,感嘆道:「原來這就是機關坊還沒有修飾過的模樣,看起來真龐大。是俺在邊境沒有見過的!長城雖然比這更雄偉,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機關坊正在這裡,接受機關師最後的充填,不斷有機關構建被安裝上來,精致的飛簷鬥角,也在準備。

平康坊的坊主會雇傭機關師,采買各種物料,將它徹底搭建起來。

現在建了大半個的架子,等到了明日,這座機關坊便會完全不同。變得像完成的機關坊一樣,成為一個宏偉的,由多個樓宇和復雜的回廊,建築構成的廣廈!

「那麼!」公孫離微微壓低了傘:「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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