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五十軍棍(2 / 2)
「殿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盛京邊防大營,這裡每個人日後都要上戰場,他們都是運朝的軍人!軍人有錯,可以死,可以罰,唯獨不能折辱!
「軍魂亦為國魂,軍人的脊梁即為我運朝的脊梁!
「他有錯,殿下可以打他罵他,摁著他頭要他像豬狗一樣進食,又豈是儲君所為?殿下此舉不止是在折辱我的兵,更是不尊重他為剿匪、為賑災,流的汗,撒的血。」
池蘅一把扯開張小二上衣。
年輕人的膚色黝黑,肩膀有處刀傷,那是上次前往鷹見城與鷹山匪徒廝殺留下的疤痕。
張小二眼底的屈辱隨風散去,他驕傲地挺直上身。
火辣辣的。
趙擁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才不在乎什麼為了剿匪、賑災流的汗撒的血,他在意的是池蘅當著眾兵將的麵將他儲君的威嚴踩在腳下。
四圍沉默無聲,士兵們不再看向難得一見的太子殿下,而是發自肺腑崇敬地看著那個人。
池蘅一席話說盡了他們心坎。
他們是運朝的軍人,軍人有錯,可以打,可以罰,可以死,唯獨不能受那白白的折辱!
若做這事的是敵國將領那還好,偏偏,折辱他們尊嚴的,是當今太子殿下。
折辱張小二一人,便是折辱他們邊防大營的每一個普通士兵。
提攜玉龍為君死。
趙擁,似乎不配。
他根本不懂他們的池校尉為何先前的刁難都忍了,為何這次沒忍。
趙擁確實不懂。
他嘴唇發顫:「池蘅,你、你放肆!有錯該罰,好,你既為他出頭,便為他受過!」
「打我一人就好!」張小二驀地出聲,而後被池蘅狠狠瞪了眼。
趙擁分明是沖著她來的。不教他如願,怕是還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軍棍五十。
能活活把人打死的棍數。
行刑的是太子帶來的兩名侍衛,軍棍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有太子死死盯著,是以每一棍都落在實處。
池蘅少時沒少挨大將軍的打,瞧著細瘦,很能扛打。
趴在長木桌她咬牙不合時宜地想:趙家父子果然不適合當皇帝,若是我,我絕不自掘墳墓。
何為人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
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想要人為你賣命,哪能把人往外推?
況且那番話說出來都是出於本心,池家世代為將,池蘅五歲都懂的道理,可笑趙擁身為太子,一把歲數了竟還不懂。
趙擁自己犯蠢,池蘅順手推舟成全他。
不多不少,五十軍棍,最後一下打完,池蘅裝作奄奄一息,臉色白得嚇人。
瞧見她有氣進沒氣出的樣子,趙擁倏地想起她『大將軍之子』的身份,如今邊關還仰仗池家,可他一怒之下竟差點把池衍最愛的小兒子打死,懼意襲來,他落荒而逃。
「池校尉!」
「池校尉!」
「頭兒,頭兒你怎麼樣?」
認識的不認識的一擁而上,眾星捧月般拱衛一人。
池蘅硬扛了五十軍棍,饒是她扛打,內功深厚,這會也難受地很。
這個時候她本來需要說些什麼,可看著一張張為她痛哭流涕的臉,她扌莫著良心想:夠了,都不容易,這苦肉計就算了罷。
得知她是帝星的那天起,得知爹爹、大師伯、蕭師等人圖謀何事起,池蘅再不能置身事外。
她需要變強。
需要有人為她賣命。
需要更多人了解她、信服她、推著她,走到最高處。
唯有如此,她才能活,池家上下才能活。
能做的不多,但能做的每一樣,她都要做好。
不是沒心機,將軍府出來的孩子哪能真的沒有心機?
池蘅虛弱笑開。
也終於曉得充分利用自己的魅力俘獲人心。
……
士兵們小心翼翼把人送回將軍府,瞧見大將軍夫人,各個身板繃得直直的。
他們頭兒這頓打說白了是替人受過,依著今日的表現,她既肯為張小二受過,某年某月的一日也肯定會為他們受過。
因為他們是她手下的兵。
五十軍棍打得池蘅撐到回府意識已經開始渙散,怕嚇到阿娘,特意先派人入府說她隻是受了傷,人無恙。
無恙?
成這樣了還無恙?
池夫人心疼地喘不過氣,但到底是盛京城僅有的一位大將軍夫人,很快緩過神將池蘅送入【明光院】,料理治傷一事。
拿金剪子剪去滲血的衣料,池夫人見到這傷勢,倒吸一口涼氣。
邊傷藥邊詢問今日一事。
池蘅忍著疼嘿嘿一笑,老老實實趴在床榻:「阿娘,您別擔心,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仔細說來我還是賺了。」
「賺了賺了?賺屁了!」
「……」
池夫人氣得心肝直顫,恨不能百倍千倍地將這痛加還給趙擁那個廢物!
一想到她的小棉襖小心肝被個廢物打成這樣,她手上用力,池蘅嗷了一嗓子:「娘!娘你輕點!」
「輕點輕點,現在知道疼了?你等著,我這就告訴你清和姐姐,娘管不了你,讓你媳婦來收拾你!」
嘶!
池蘅不知該為阿娘威脅的話感到發愁,還是該為那句「媳婦」感到害羞。
她白著臉努力解釋:「趙擁沖著我來,為的就是泄憤。即便沒有五十軍棍,還會有五十軍鞭。隻要這還是趙氏做主稱王,他要找我的不痛快,我區區一個校尉,又能如何?
「娘,您根本猜不到今日趙擁失去了什麼,他打了我看似是出了氣,實際是在逞意氣之爭。您是沒看到軍營上下那些人的臉色,黑沉沉的,保不齊怎麼罵人呢。
「他咎由自取,傲慢無禮,又膽小怕事,這樣的人,真麵目顯露出來永遠不能得到軍心了。如今我入軍營年日尚淺,但那地方,終究是我的天下。忍一時之疼,很值了。」
她人不大,口氣不小。
池夫人聰明,哪能真不知兔崽子挨這頓打圖謀為何。
瞧那些士兵送阿蘅回府時畢恭畢敬的勁兒,就差拿她當年過八十的老爹捧著了。
說一千道一萬,可她還是心疼。
「你和我說沒用,有本事你去和你清和姐姐說。」
「千萬別!阿娘,我現在這樣,可不能被她看見!」
「晚了。」
一道微冷的嗓音驀地穿簾而過。
池蘅脊背一僵,顧不得傷疼,伸手拿被子遮血肉模糊的屁股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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