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番外六（2 / 2）
平行世界（2）
事實證明世上不但有不怕他的狗，還有不怕他的貓和要他抱抱的大鵝。當他的手落在鵝的羽毛上時，他的心突然就柔軟了。
此時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溫如玉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拿著筷子，粥碗裡盛著靈米粥放著小鹹菜，筷子上夾著金黃的小蒜餅。
溫如玉樂嗬道：「喲，姓譚的今天賴床了啊？早跟你說過，不要縱欲，你看，月要酸了不是？」
譚渡之驚了：「溫……如玉？」
他記得非常清楚，溫如玉死了，死在天一和無為子的夾擊之下！而眼前的溫如玉眉開眼笑，一看就生活滋潤。最神奇的是溫如玉的修為竟然和他不相上下！
溫如玉點頭：「嗯，咋啦？別激動嘛，我不就吃了你幾塊餅麼。小葉子做了那麼多，讓我吃一塊也無妨嘛！」
譚渡之更加迷糊了，他到底在哪裡？這如果是幻境的話，也太不可思議了！
接下來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廚房中有個人溜達了出來：「啊，譚真人你醒啦，快來喝粥，小葉子昨天揉了水鹹菜，配粥巨好吃！」
譚渡之看清那人的眉眼之後錯愕許久：「……小樓？」
沒錯，天工樓主樓小樓！
天工樓擅長建行宮，他們的宗門遠在墨靈山脈那邊，可以說是與世無爭。但是萬仙盟和譚渡之他們開戰時，樓小樓卻出現了。
他是為數不多的帶著整個宗門前來投誠的人之一，譚渡之本不想讓天工樓卷入是非，但是樓小樓卻很堅定。他堅定的要追隨溫如玉，譚渡之沒辦法，便讓溫如玉負責帶他。
樓小樓非常仰慕溫如玉，溫如玉說什麼他都聽。在灰暗的日子裡，溫如玉和樓小樓兩人相知相戀了。他們是那段時光中唯一讓譚渡之覺得美好的人。
可惜後來萬仙盟偷襲了營地，樓小樓不幸隕落了。小樓死了之後，溫如玉一蹶不振，這才會讓天一他們鑽了空子奪走了他的命！
見譚渡之一臉錯愕，溫如玉戳戳他：「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小樓？怎麼還看呆了呢？」
樓小樓啃著餅：「就是就是！」
溫熱的靈米粥粘稠好滋味，兩麵金黃的小蒜餅外酥裡嫩。吃了幾塊餅喝了一碗粥之後，譚渡之的胃裡無比的熨帖。
隻是他還是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此時身在何方？
他學著溫如玉的樣子端著碗在院中溜達著，放眼一看青山綠水藍天白雲，院門口的田中種著各種蔬菜和莊稼。再看身後的小樓，是他在別處沒見過的樣子。
溫如玉納悶的戳了戳譚渡之：「餵，老譚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今天看起來怪怪的。」
譚渡之冷靜道：「有嗎？」
溫如玉肯定的點頭：「嗯，你不對勁。我跟你說，如果你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掖著藏著。」
譚渡之微笑道：「好。」
不管這個幻境是什麼情況，能讓他再一次見到溫如玉，他都感激。
吃過早飯之後，三人便出發去了青木宗。等到了青木宗之後，譚渡之才發現這個宗門他來過。這裡不是曾經的禦獸宗嗎？
禦獸宗宗主白正霄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他一開始堅定的用戶萬仙盟，後來看到風向不對，於是就投誠了譚渡之。
然而譚渡之最恨倒戈之人，白正霄在他手裡也沒討得了好。
正當譚渡之發呆時，迎麵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邵明澈肩頭站著小狐狸，他遠遠的招呼譚渡之：「師兄，靈獸園那邊的事情我處理好啦，你要不要看看？」
譚渡之凝神看向邵明澈，邵明澈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不，比記憶中還要好。他已經晉級到元嬰中期，無論是修為還是氣色，他看起來都好極了。
譚渡之伸手握住了邵明澈的脈門，邵明澈：？？？
邵明澈的呼吸和心跳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這一刻他確定了，他眼前的不是什麼幻境，而是活生生的人！
邵明澈小心翼翼的看著譚渡之：「師兄，你怎麼了？」
譚渡之扯出了一絲微笑：「沒什麼，隻是覺得今天很不一般。」
這是夢嗎？如果這是夢，他願意永遠都不要醒來。
這時候葉緩歸輕聲喚了一聲譚渡之：「老譚？」
譚渡之轉過頭，就見葉緩歸眼中都是擔憂：「老譚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老譚今天給他一種很悲傷很難過的感覺。
譚渡之笑了：「不用。」
接下來，他見到了被他斬首的常青和無為子，這兩人非但沒有仇視他，還拉著他語重心長，那口氣宛如家中長輩。
他見到了追隨他許久的周銳等人，周銳他們身上少了長期殺戮帶來的鋒利。看著他們在靈獸園中忙碌時，譚渡之總覺得他在做夢。
他見到了以前從沒見過的青木宗老宗主葉知秋……
眼前的一切太過於匪夷所思，這讓他心中升出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常聽人說有一個世界同自己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樣，他是不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他自己？！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譚渡之久久的回不過神來。為了確認他的想法，他拽走了邵明澈。
等他從邵明澈那邊回來時，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在邵明澈口中，他得知了這個世界的自己在失去修為之後發生的一切。
九霄仙門依然無恥，盛懷義和謝懷仁他們依然選擇給自己找道侶。隻不過這一次接到同心結的不是別人，而是出去湊熱鬧的葉緩歸。
邵明澈講述了這個世界的譚渡之同葉緩歸相知相戀的大概過程，在這幅身體殘留的記憶中，譚渡之拚湊出了一個溫柔體貼的道侶。
天道是不是覺得他太苦了？所以派了一個葉緩歸來挽救他？
想到這點之後，譚渡之又心酸又激動。心酸的是，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擁有兩種不同的命運。激動的是，他可以代替這個世界的譚渡之活下去！
在這裡，他有道侶，有朋友，有關照他的長輩，有支持他的同門……
可是走了幾步之後，譚渡之又遲疑了。他覺得如果他這麼做了，他就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
雖然都是自己，但是他沒有經歷過這個世界的譚渡之經歷的一切。雖然他很可憐，但是他憑什麼要讓這個世界的自己也變得不幸？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易地而處，那他現在該有多絕望？
因為自己不幸，就讓竊取另一個人的幸福讓另一個人變得不幸，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雖然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但是他從不搖尾乞憐更不會強取豪奪。
想清楚這點，譚渡之整個人都鬆快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在另一個自己回來之前，譚渡之會好好的照顧他這個世界的親人和朋友。他會當自己做了一場美夢，一場什麼都有的夢。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譚渡之走到大殿前。大殿前的廣場上種著一株高大的甜夢，譚渡之從沒見過這麼高的甜夢。
暮色下，甜夢的枝條散發著迷離的靈光。枝條下，葉緩歸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方向。
譚渡之看著葉緩歸溫柔的眉眼，他再一次為這個世界的譚渡之感到高興。有這麼好的道侶，譚渡之一定很幸福。想到這裡他緩步走了過去：「久等了吧？」
葉緩歸搖搖頭：「還好，我剛處理好宗門事情。譚真人，我們回去吧？」
譚渡之對葉緩歸並不了解，但凡他對葉緩歸有些了解，他就會發現葉緩歸對他的稱呼不對勁。
見葉緩歸這麼溫和，他恭敬的行了個禮：「葉掌門，有一件事我得對你坦白。我不是譚渡之，或者說，我不是你認識的譚渡之。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是另一個世界的譚渡之。」
葉緩歸笑得更溫柔：「嗯，我知道的。」
譚渡之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知道了？」
葉緩歸道：「就在早晨我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的時候，我發現我進不去你的識海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認識的老譚了。」
譚渡之遲疑了：「那你……」
為什麼沒有揭穿？
葉緩歸笑道：「這世上能奪舍我家老譚的人並不多。而且你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讓我想到了我剛認識老譚的時候。我當時懷疑老譚是不是運功出錯走火入魔失去了記憶，可是隨後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了。」
葉緩歸溫聲道：「雖然我不知道老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相信無論身在何方，他一定能照顧好自己。在他回來之前，我也會好好的照顧好他的身體，當然也會照顧好在身體中的你。」
譚渡之眼神復雜：「你不害怕我做出傷害你的事來嗎？」
葉緩歸笑著搖搖頭：「你不會，你和我家老譚一樣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不過我想你可能沒有得到善待，你的眼中有痛苦和悲傷。壞人不會因為別人的事情而痛苦，隻有善良的人才會。」
「尤其是你還是另一個世界的老譚，我相信老譚的為人。無論他在哪個世界，他都是獨一無二的。他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是正直堅毅道心堅定的修士。」
譚渡之怔怔的看著葉緩歸，半晌之後他遺憾的說道：「真可惜，為什麼接到那個繡球的人不是你。若是你……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