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生死茫茫 俠骨柔情埋瀚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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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仇了了 英雄兒女隱天山

回頭再說那天晚上的事情。群雄分批搜宮,黎明之前,會合一起,不但易蘭珠不見蹤跡,連劉鬱芳也失了蹤。傅青主道:「允禵大軍環伺,黑夜之中他們不敢動手,我們必須在黎明之前沖出城去。我留下來接應,指揮脫難之責,隻好偏勞李公子了。」桂仲明道:「我也想留下來等候淩大俠。」傅青主搖搖頭道,「不行!你忘了我們武當派掌門人玄真之約了嗎?」張華昭道:「那麼我留下來陪伴師叔如何?」傅青主微微一笑,點點頭道:「你留下來還有道理。」當下與李思永揮手作別,與眾人匿居一個小喇嘛寺中。

李思永當年曾指揮過十萬大軍,自是大將之才,當下將三千健兒分為三隊,一隊佯攻東門,一隊埋伏接應,一隊殿後,待吸引清軍主力轉移後,突將後隊改為前隊,撲攻西門,清軍追來,伏兵四起,黑夜之中,以少作多,更兼群雄個個武藝高強,清軍不知虛實,又要分一隊人去布達拉宮救火,竟給李思永率眾安全撤出城外。

這支人馬,人強馬壯,脫險之後,疾馳數天,已到邊境。時值黃昏,李思永登高一望,見炊煙稀薄,「咦」了一聲道:「清廷邊境大軍已撤,不知何故?」當下輕易沖過封鎖,不到十天已回至喀爾沁草原,一路未遇敵軍。問起來時,才知清軍進駐了回疆幾個大城之後,康熙因畏塞外苦寒,前幾天已班師回朝。

桂仲明屈指一計,玄真道長天山之約將屆。

於是和冒浣蓮先回到南疆,去請示飛紅巾,哪知飛紅巾也在早兩天單身上天山去了。冒浣蓮道:「我看這事有點蹊蹺,飛紅巾不遲不早,恰巧這個時候也上天山,必有緣故,我們不如留下書信,若淩大俠和蘭珠妹妹回來,叫他們也上天山。」桂仲明一切都聽冒浣蓮的意見,自然照辦。

過了半個多月,兩人已到天山的駱駝峰下,冒浣蓮道:「你還記得在這裡遇見辛龍子的事嗎?不料今日重來,這位怪俠已撒手塵寰,峰頂隻留下他師父的骸骨了。」桂仲明道:「我也想不到竟成了卓大俠的隔世弟子。隻不知掌門師叔肯不肯允我列入門牆?」話聲未了,忽聽得駱駝峰上傳出怪嘯之聲,跟著是叱吒追逐之聲,駭人心魄,剎那之間,磨盤大的雪塊自山頂飛滾下來,站立之處,猶如地震!和當日初到駱駝峰遇辛龍子的情形頗為相似,隻是比當日更為駭人。桂仲明道:「難道上麵還有一個辛龍子?」恃著藝高膽大,拖冒浣蓮沖上山峰。

且說玄真為了寶典(指達摩秘笈)歸宗,和迎葬前輩掌門人骸骨的大事,率領了師弟玄通玄覺師妹何綠華夫婦,以及後一輩中武功最高的七大弟子,登上駱駝峰,等見桂仲明。哪知桂仲明還未見到,卻見了一件怪事。

玄真等剛上到峰頂,便聽得一聲怪嘯,其聲甚遠,卻入耳尖銳,玄真悚然一驚。怪嘯一聲接著一聲,有的如空山猿啼,有的如小兒夜哭,有的如狼嗥獅吼,有的如夜鴟厲鳴,諸聲雜作,顯見來者不是一人,但眺望下去,卻又不見影子。玄真罵道:「這是何方妖孽?膽敢嚇唬道爺?」仗著人多勢眾,徑自撲入辛龍子昔日藏身的石窟。

石窟中嗤的一聲冷笑,玄真拔劍在手,大喝一聲,率眾入內,何綠華亮起火折,忽然驚叫起來。石窟內有石塊砌成平台,平台上一具骷髏,瘦骨嶙峋,頭麵完好,竟是大俠卓一航的屍體。但卓一航生前身高六尺,俊朗異常,而那具骷髏,看來不到三尺,活像一個小孩子的屍骸。骷髏旁盤膝坐著一個白發老婦,分明是白發魔女!何綠華二十餘年前,到回疆探卓一航,被白發魔女驅逐,至今想起,猶自膽寒!退後一步,橫劍叫道:「白發魔女,你我無冤無仇,卓大俠早已身死,今日我夫婦遠來,與你井水不犯河水。」白發魔女垂手閉目,紋絲不動。玄真偶然抬頭,隻見峭壁上有三行大字,左右兩行是:「歷劫了無生死念,經霜方顯傲寒心!」正中一行是:「誰敢移動我二人骸骨,不得生出此門!」個個大字入石數分,荒山峭壁,顯然不是人工所鑿,而是白發魔女用指頭劃出來的。玄真雖是武功深湛,也不禁嚇了一跳。猛然間洞內一陣陰風,火折熄滅,有人陰惻惻地冷笑道:「你們真敢來此!」何綠華驚叫一聲,托地後跳,玄真拉著兩個師弟,大叫「急退」!反身躍出洞外。

白發魔女昔日武當鬥劍,力挫四大長老,劍傷白石道人,武當派至今認為奇恥大辱,然而又為白發魔女聲威震懾,陰風一起,個個心慌,跳出洞外,驚魂方定,隻見洞中走出一個女人,雖然白發盈頭,卻是容顏艷麗,何綠華噓口氣道:「飛紅巾,原來是你!」

飛紅巾左手持鞭,右手仗劍,揚聲喝道:「你們是何等樣人?膽敢窺伺我師父金身!」原來白發魔女百歲大壽之日,得張華昭送匣傳花,心感卓一航死生不渝之情,尋至駱駝峰石窟,掘出卓一航遺體。卓一航生前頗愛自己的容顏,因此死時命辛龍子用怪藥煉過屍身,身體縮小,骨骼完整,栩栩如生。白發魔女恐自己死後,仇人來劫奪骸骨,因此才叫飛紅巾上山,要徒弟將她和卓一航合葬。剛才那陣陰風,就是飛紅巾做的手腳。

玄真見來人不是白發魔女,鬆了口氣,長劍一指,朗聲說道:「我們武當派前來迎接前輩掌門人的骸骨回山,誰管你的什麼師父!」飛紅巾「哼」了一聲,長鞭渾動,劈啪作響,冷然說道:「不行!」

玄真怒道:「我們武當派的家事,容你來管?」飛紅巾冷笑道:「家事,家事,你們武當的人少管閒事,卓大俠和我的師父也不至於這個樣子,卓大俠遠走天山,和你們武當派早已恩斷義絕。遺書要和我師父合葬。你們膽敢動他的骸骨,先請吃我一鞭!」玄真勃然大怒,長劍一指,七大弟子個個爭先,眼看著就要動手。忽然山下怪聲大作,飛紅巾變色道:「你們要命的快走,這是西域三妖來了!」

西域三妖各有獨門武功,大妖桑乾,煉的是七絕誅魄劍,劍尖有毒,見血封喉;二妖桑弧,煉的是大力金剛杵,外家功力,登峰造極;三妖桑仁,煉的是陰陽劈風掌,中了掌力,五髒震裂。三人昔日橫行西域,因為所煉的功夫陰狠毒辣,所以被稱為「三妖」。白發魔女到了天山之後,不許三妖在回疆立足,三妖不是她的對手,直被趕到西藏。三十年來,銷聲匿跡,如今探聽得晦明禪師和卓一航都已去世,白發魔女也久已不見露麵。因此率領徒眾,先上北高峰,想偷晦明禪師和卓一航的拳經劍訣,然後再鬥白發魔女。

玄真是一派掌門,深知西域三妖來歷,麵色大變,顧不得再鬥飛紅巾,急叫眾弟子首尾相聯,圍成一圈,說時遲,那時快,怪聲搖曳長空,倏地停止,西域三妖和他們的十多個黨徒,已到山頂。見玄真等圍成一圈,連聲獰笑,不分皂白,凶神惡煞般地直殺過來!

玄真知道三妖無可理喻,屏氣凝神,哪敢打話,長劍往外一封,將大妖的誅魄劍擋著,大妖喝聲「來得好」,毒劍一振,雙劍反彈出去,三妖桑仁陰惻惻地笑道:「卓一航哪裡請來這批雜毛給他守屍!」雙掌疾發,玄通大叫一聲,方便鏟竟給震飛,玄真身軀一沉,大妖桑乾的毒劍往下一掃,劍鋒已自沾衣,飛紅巾突地長鞭一卷,疾如閃電,纏向桑乾手腕,桑乾身軀霍地一翻,閃了開去。

玄真死裡逃生,叫聲「好險」!二妖的大力金剛杵,一招「橫掃千軍」,雪崩風起,七大弟子紛紛走避,擺好的圓陣,登時破了!何綠華輕功超卓,月要勁一提,身子憑空拔起一丈多高,淩空一劍,刷的向二妖肩頭刺下,三妖趕來一抓,竟來硬搶何綠華的寶劍,飛紅巾劈麵一鞭,短劍直搶進來,三妖一抓抓空,大妖急忙過來擋住。

玄真飛紅巾何綠華和三妖惡鬥之際,七大弟子和玄真的兩個師弟,也和三妖的黨羽動起手來。駱駝峰上叱吒追逐,怪嘯不絕。二妖桑弧的大力金剛杵左盪右決,武當派弟子一給碰著,無不虎口麻痛,兩個功力稍低的,手中長劍已給震飛!

惡戰中玄真、飛紅巾、何綠華三人尚可抵擋,玄通玄覺和七大弟子卻險象環生,二妖桑弧,舞動金剛杵,打得雪崩石裂,凶猛異常。玄真虛晃一劍,讓飛紅巾填上空位,接戰大妖桑乾,自己挺劍來鬥桑弧,運足功力,堪堪抵擋得住。三妖桑仁猛發數掌,把何綠華迫退,虎吼一聲,淩空一躍,忽然向玄真抓來,玄真身形急閃,桑弧的金剛杵,呼的一聲,攔月要掃到,玄真武功再高,也擋不著兩妖環擊,閃避中長劍被桑仁一手抓去,玄真暗叫「我命休矣!」連連後退,竟給迫至岩邊。

何綠華玄覺見狀大驚,雙搶過來,把桑仁攔著,桑弧一杵向玄真頭顱撞去,玄真不顧生死,淩空躍下,忽覺月要際被人用力一托,又給帶上峰頂!

桑弧一杵將玄真迫下了駱駝峰,正自得意,忽見一個黃衫少年帶著玄真再躍上來,怪嘯喝道:「你這小子也來送死!」呼的一聲,運大力金剛手法,又是一杵掃去。那黃衫少年舌綻春雷,猛然一聲大喝,喝道:「你敢欺我師叔。」雙手握拳,腳尖點地,疾如飛箭,迎前上去,看看就要給杵撞上,黃衫少年猛然右手一抖,一道白光,電射而出,桑弧陡然一震,金剛杵竟然斷了一截!這黃衫少年正是桂仲明,他的騰蛟寶劍至柔至剛,桑弧冷不及防,吃了大虧,氣得將半截金剛杵丟在地上,用大力金剛手,空手硬搶桂仲明的寶劍。

這一來形勢倏變,桂仲明寶劍在手,怪招浪湧,變化無方,桑弧合了幾個黨羽之力,才堪堪抵敵得住。玄真拾起長劍,再加入戰團,和三妖打得十分激烈。

但饒是如此,還隻算剛剛拉平,三妖黨羽較多,又各有獨門武功,若以單打獨鬥來論,飛紅巾尚能稍占上風,玄真則僅能自保,玄通玄覺和大弟子與三妖黨混戰,則有進有退,緊密互纏。

正劇鬥間,山月要出現三條人影,捷似靈猿,攀登直上,為首的是一個少女,揚聲叫道:「冒姐姐,別慌,我們來了。」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易蘭珠,跟在她後麵的是傅青主和張華昭。原來她本是要回天山的,在找到張華昭之後,便即啟程。傅青主與冒浣蓮情如父女,他記掛冒浣蓮,大事既了,遂也與他們一道,同上天山。

三妖見對方強援來到,發動猛攻。意欲先抓住對方一兩個人作人質。冒浣蓮揮動天虹寶劍,與桂仲明並肩作戰。桑弧看出她功力較低,蒲掌般的大手猛抓下去,桂仲明斜劈一劍,沒有劈著,忽聽得冒浣蓮「哎喲」一聲,寶劍竟給抓去。桂仲明大驚失色,身形一掠,迅如飄風,騰蛟劍刷地刺向敵人後心,尚未刺到,忽聽得桑弧厲嘯一聲,倏地倒地,冒浣蓮大喜叫道:「淩大俠來了!」桂仲明扭頭一看,隻見淩未風英風凜凜,現身峰頂,他雖然來遲一步,卻反而搶在易傅等人的前頭。

淩未風戟指桑乾罵道:「天山之上,豈容你等妖孽撒野?快快給我滾下山去!」桑乾喝道:「你是何人?膽敢發此大言!」淩未風道:「晦明禪師在日,外方劍客,無人敢帶劍上山,你們知不知道?」桑乾道:「那麼你是晦明禪師的弟子了?」淩未風道:「你們放下兵器,滾下山去,我可以饒你不死!」桑乾怒道:「你有何德何能,居然敢與晦明相比?」淩未風冷笑道:「你若不服,盡管來鬥!」三妖桑仁抱起二妖桑弧的屍身,大哭叫道:「大哥,二哥已給這廝用天山神芒射死了!」桑乾仰天怒嘯,喝道:「好!咱們與二弟報仇!」毒劍揚空一閃,連人帶劍,直卷過來!桑仁放下桑弧屍身,雙拳一攏,向下一沉,兩掌左右伸開,走側翼,搶邊鋒,也來助戰。淩未風喝道:「好,我教你兩人死而無怨!仲明、蘭珠,你把那些人的兵器全繳下來,把他們逐下山去!」

桑仁恃著掌風厲害,後發先至,直搶過來,左掌斜劈月匈前,右掌五指如鈎,直抓脅下,這一招名叫「烏龍探爪」,掌力很重,一打出來,距離掌心七尺之內,堅如木石,也要洞穿,若是人身,不用打實,隻吃掌風掃著,也要筋斷骨折,端的非同小可,淩未風久經大敵,如何不曉?身形一低,「猛虎伏樁」,隻一閃身,便搶到桑仁背後,平伸右掌,反向桑仁下三路掃去,這一掌暗藏鐵琵琶掌力,就是金鍾罩鐵布衫,一擊之下,也要拆散!桑仁一接掌風,知道厲害,吸月匈凹腹,向後一退,桑乾的誅魄劍從中路直刺前月匈,淩未風「嚇」的一聲,雙指微搭劍身,左掌忽地化掌為拳,呼的一拳搗去!桑乾也極老練矯捷,急急「霸王卸甲」,往下撲身,拳風掠頂而過,桑仁反手一掌,再度打來,淩未風揮臂一格,轟轟聲響,掌風相撞,二臂交擊,如擊敗革,桑仁虎吼一聲,倒退出去!淩未風暗道:「這兩個妖孽,居然還有兩下!」天山掌法,呼呼展開,風雨不透!

淩未風對晦明禪師的拳經劍訣,已全部融會貫通,更加以下山以來,會盡各家各派,武功已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之境!三人鬥了五七十招,兩妖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擊之力。桑仁又慌又急,想用險招,敗中求勝,左手掌心向臂上一搭,往淩未風左乳罩門穴猛撞,這一手名叫「金蛟剪尾」,雙掌回環交錯,平推出去,隻要淩未風橫掌一封,他便可以一連變化「烏龍穿塔」、「銀龍抖甲」、「金龍歸海」三個招式,快如閃電。淩未風哪會中計,右肩向後一甩,身形一閃,雙臂一分,徑用百步神拳力,直向桑仁右胯打去,砰砰兩聲,打個正著,桑仁的身子,竟是拋球一般,飛起三四丈高,在半空中一聲慘叫,跌下駱駝峰!

桑乾毒劍也正反削過來,淩未風雙臂一抖,硬將身形拔起,往下一落,抓著桑乾背心,喝道:「你也給我滾下山去。」往外一甩,桑乾也給拋球一般地拋下駱駝峰!

另一邊,桂仲明和易蘭珠兩把寶劍,縱橫馳騁,隻見寒霜匝地,紫電飛空,兩團電光,滾來滾去,宛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分不清劍影人影,到淩未風收拾了桑乾桑仁二妖之後,桂仲明和易蘭珠也倏然收劍,地上滿是被折斷的兵刃,三妖帶來的黨羽,手上沒有一把完整的刀劍,驚魂未走,淩未風喝道:「首惡已誅,脅從不究,你們還不滾下山去!」三妖黨羽,發一聲喊,連爬帶滾,都逃下駱駝峰。

玄真見桂仲明如此聲勢,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敢認你作師侄了,你得了達摩劍法,是你的緣分!我這武當派的掌門也不做了,讓給你吧!」桂仲明嚷道:「餵,師叔,你慢點走,我哪裡懂得做什麼掌門?」玄真頭也不回,和何綠華夫婦走下駱駝峰,回聲對七大弟子道:「你們留在這裡安葬卓祖師骸骨,要學達摩劍法,可跟你們的掌門師兄去學!」桂仲明要追,卻給傅青主拉住。

易蘭珠驚喜交集,說道:「淩叔叔,想不到在這裡見著你。你知不知道,大姐……」

淩未風說道:「我是特地回來了卻一樁心事的。」

易蘭珠道:「心事?那你為何拋下了劉大姐不辭而行,你以為她會在這裡等你?」

淩未風道:「我知道她不會。我回來是為了我的師兄,你的爹爹立個衣冠塚,當年是他帶我上天山的。嗯,你說起劉大姐,那封信……」

易蘭珠道:「對不起,我沒法給你交到劉大姐手上。」淩未風道:「為什麼?」易蘭珠道:「她和你一樣,也是在那天早上,留下一封信給你,就離開馬家了。我根本沒有見著她。現在兩封信都在我這裡,待會兒我找出來給你。」淩未風喃喃道:「我早知道她會這樣的。她寫些什麼,我想我也能猜到幾分。你別忙給我,辦完正事再說。」

易蘭珠道:「我真猜不透你們的心思,你們分明是一對有情人,卻做出無情的事!」

淩未風嘆道:「蘭珠,你不懂的。道是無情卻有情,情到深時情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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