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乾坤談笑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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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微露想與朱厚照聊聊的意思時, 他似也頗有談興,欣然應允。他們漫步在宮後苑中。宮後苑是紫禁城三座花園中最大的一座, 不同於漫山紅遍的潭柘寺, 其中遍植鬆柏,古木崢嶸, 四季常青。另有正迎風招展的風仙、木槿及海棠等等。飽滿的花朵在午後和煦的日光下愈發穠麗。月池踏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這些打磨圓潤的石子無不色彩繽紛,且都組成了栩栩如生的圖案。月池一麵賞紅粉冷翠,一麵看地上的圖案, 倒也覺妙趣橫生。

朱厚照忽而問道:「前麵就是欽安殿了。你可要進去拜拜?」

月池抬頭一看,隻見佳木蔥蘢中,重簷盝頂, 滲金寶瓶與琉璃瓦頂交相輝映。欽安殿位於宮後苑的中心, 其中祭祀的是道教神明真武大帝。月池搖搖頭:「匆匆而來,就不進去叨擾了。不過, 說起道教, 臣倒又想起一個故事。」

朱厚照心道又來了,雖明知她另有所圖, 可總是被吸引。他側頭看她, 如往常一般道:「說來聽聽。」

月池道:「這個故事出自《王氏紀聞》。說是唐時張守珪鎮守範陽時, 檀州密雲令有一女, 年方十七,瑰姿艷逸, 乃萬中無一的絕代佳人。可惜正因美貌, 長年為鬼祟侵擾。密雲令遍尋高人都無法驅除, 直到聽人說,密雲北山中有一黃衣道者,已有數百年的道行。密雲令聞言大喜,親自到山中去請這道者。道者應邀而來,果然法術高強,將一應邪祟全部除盡。密雲令十分欣喜,厚贈錢財答謝道人。本以為女兒從此就與常人無異,可以正常婚嫁。誰知,沒過半個月,其女夜寢時又在迷糊間與人……」

朱厚照接口道:「她又被人迷/奸了?!」

月池頷首,他這麼激動是鬧哪樣……她繼續道:「每晚那人到時,女子便不省人事,那人離開時,女子又一切如常。就這般過了許久,女子實在畏懼,告訴了父母。密雲令便埋伏在閨房內,等到晚上床動時,他就奔進去,在床上果然抓住了一個人。殿下不妨猜猜,是何人?」

朱厚照挑挑眉:「就是那北山的道士吧,見色起意,依仗道術入內與這小姐……」

月池忽略他臉上的神色,點頭:「正是。那道士被抓,哭訴道,『自居北山六百載,今年已是千歲。誰知見到小姐後,心旌神搖,自抑不可,故而以道術隱形,出沒閨房中。今日被抓,是乃罪有應得。』密雲令便將此人殺了。」

朱厚照麵露惋惜之色:「真是可惜,這等奇術,不得流傳後世。」

月池嘴角抽了抽:「這不是您當說得話。」

朱厚照斜睨了她一眼:「這種故事,難不成就是你當講的了?」

月池道:「臣隻不過是想告訴您,人性是世上最不可信之物,隻要誘惑夠大,他們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背棄。隻要獲利足夠,好人可能會變壞,壞人甚至會更壞。所以,將希望寄托在人性之上,就如同將廣廈立於浮沙一般,極不可靠。」

朱厚照深深地凝視她,這個故事果然是意有所指,美女是指宮廷財政,鬼祟是原本太監中的貪汙者,而北山道者則是劉瑾一幫人。李越是在告訴他,更換一批管理財政之人於大局並無多少裨益,新換上的這批人,同樣會為利所惑,繼續貪汙。

月池隻聽他道:「你不似儒生,倒像是韓非一係的門人。」

她答道:「儒皮法骨,皆是如此。隻是您,您當更不似才是,怎麼如今,又開始信奉克己復禮起來。」

朱厚照大笑出聲,麵如秋月,眼如點漆,半晌笑聲方止,他悠悠道:「蓋因鬼祟眾多,無法根除。不論內外,皆是如此。你怎麼能指望,鬼開口說出自己的弱點呢?」

月池皺眉:「那可未必。隻要您願意試試。」

朱厚照看向她月要間的玉佩:「孤已然應允了。」

月池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鳥形佩,不由眉目舒展,她拱手一禮:「謝殿下恩典。」

朱厚照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緒翻滾,年不過十六,就能說出這一番話來。他又非大家出身,難不成真有所謂宿慧,命當做鳳凰池上客?不,這般斷言,還是為時過早,倒不如試試他的斤兩,看看李越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想罷,他便抬腳往回走,誰知剛走了幾步,見花朵嬌艷,又心生懊惱,糟了,怎麼忘了問他北山道者入內細節呢!

月池去找了被降職到千戶的石義文。石義文一見她來,端得是陰陽怪氣,蓋因在山東犯事之後,他苦苦向月池求幫忙在太子麵前美言保他的官職,月池卻婉拒了。他眼角一斜,酸溜溜道:「這是哪陣香風把您吹來,貴腳踏賤地。」

月池安然落座,道:「自然是您石大人的時來運轉之風。」

石義文心一跳,又心生懷疑:「下官不知您這是何意?」

月池解下月要間的玉佩,在石義文眼前晃了晃:「你在東宮多年,不會不認得這個吧?」

石義文悚然一驚,忍不住伸手去抓:「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是殷商王公之寶,三千年的古玉,太子的愛物,怎會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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