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7 章(2 / 2)
也是有趣啊,刑具都有這麼附庸風雅的名字。跟這個腦子有病的人一樣,都蓋了一層冠冕堂皇的外衣,好像人模狗樣、實際全是汙泥。
宋則,你看著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自己?
應該是有的吧,畢竟連季無念自己都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笑著的、恨著的、無謂著的……
「好看麼?」
好看啊。
即便是戴著麵具,季無念也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她的皮囊受著許多人的喜愛,想要擁有她的人可以付出很多的東西隻為得到她。那是一種怎麼樣的霸道與占有,甚至都不需要來參考她本人的意見、也不需要去考慮她心中的所想所思。這些人要的就隻是這副皮囊,任他們把玩、像個道具一樣。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把自己當做道具呢?
不需感情、無謂疼痛,目的才是重要的,至於道具本身……拆解也好、破壞也罷,隻是道具而已。
「喜歡麼?」
身為道具,哪裡有什麼喜歡或者不喜歡?她存在的意義就是完成自己給自己的命令。以粉碎自己為代價、粉碎他人。
一定、很難看吧?
抱歉。
「又毀了你一件衣服。」
季無念看著月白向自己走來,麵色不改、腳步不變。她的好奇心跟著距離的縮短而不斷升高,她是真的想看看、月白會如何對她。
今夜的一切絕不是一個正常人能乾出來的事情,對於這樣殘忍的自己、月白又會有怎樣的觀感呢?
厭惡?惡心?害怕?還是會走向另一個極端、反會因為這種殘忍而情緒高漲?
都沒有。
她就是單純的、不在意。
脫她衣服的時候不在意血氣,拉她向前的時候不在意赤裸,給她清洗的時候不在意麻煩,真正進入月白眼睛的、好像真的隻有「快關門」的夜市……
這人吶、是要任性到什麼程度?
……又或者、是要溫柔到什麼程度?
從昆彌回來,季無念再一次坐在九思崖邊。月白消失前的目光似乎閃在她眼前,其中的別扭和贊許變得越來越明顯。她或許不怎麼在意宋則的死活,但季無念感覺得出來、她是在意自己的。
或許沒有那麼那麼深、就是有那麼一點。
這一點點不足以讓月白主動提問,可每當季無念主動說點什麼、她還是會露出一點點不一樣的神情。
她是,可又沒有到一定要知道的程度。她又溫柔,不怎麼逼迫。
坐在崖邊的仙長並不知道怎麼去定義這樣的行為,但她很喜歡、也很享受。這樣的相處沒有壓力,反正對方的在意就那麼一點,想說就說,不說、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
這就跟以前的經歷很不一樣了。她經歷過太多那種以「關心」為名的逼迫,而坦白之後的結局、大多時候隻是為自己增添負擔。不僅僅是耗費口舌,很多時候還要安撫別人因她而起的情緒。連她自己都已經認命了,他們這些改變不了的人、又為什麼要如此傷心呢?
沒用,反而累。
這樣想著,季無念又笑了自己一下,回憶起了自己「不喜歡宋則」的原因。
那時她去拜了無極,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弟子。宋則的名字她之前就有所耳聞,見過幾次,印象都還不錯。她當時以為宋則就是無極裡還沒成熟的六離師兄,是那種可以相交的人……
事實證明,她大錯特錯。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是天真得可以。竟然會在下一次去無極尋仇。人家問她仇從何起,她竟腦子一熱就說出了「前世」。不信她的嗤之以鼻,就算是有些信她的、也會問她一句,「那前世之錯,難道還要當世之人來還麼?」
不該麼?
該麼?
他們是同一個人麼?
季無念沒有答案,或者說兩種答案她都很難接受。如果說「是」,那她殺了多少;如果說「不是」,那她又究竟舍棄了多少……
哪邊對她而言都是深淵,她已經不想思考。
走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