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詭物收容所(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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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殷臣愉悅而饜足的氣息,蘭玉珩的表情反而稍稍凝重了起來。

她和張明慎一樣,起初由於是身體殘障,在無限遊戲裡備受正常人的排擠。想要活下去,隻能互相抱團、一起拚命。

直到他們遇到了殷臣。

蘭玉珩在殷臣手下打工的時間很長,從未有過辭職的念頭。

兩人跟著老板進副本賺積分,從萌新一步一步走到巔峰,其實殷臣沒怎麼照顧屬下,但他們再也沒被任何玩家排擠過。

畢竟,別人可不敢針對殷臣,向來隻有殷臣莫名其妙提刀就砍的份。

直到有一回,張明慎偷偷告訴她,他發現殷臣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那種感覺,並非是肉眼可見的憔悴病容,也不是受傷導致的身體孱弱,就是……看上去簡直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冰冷陰鬱,死氣沉沉,彎起唇像詭異的恐怖片主角,漂亮鳳眼裡除了陰鷙扭曲的涔涔殺意,再也盛不下任何色彩。

他還喜歡在副本裡自顧自消失一會兒,再回來時就變得慵懶而舒展,渾身裹挾著揮之不散的血腥味,好似一隻捕獵而歸的饜足獨狼。

可沒過幾天,那股血糊糊的生機活力就會一點一點從他周身剝離,冷白俊美的臉上再次籠罩起層層陰雲。

這種狀態顯然極不健康。

很久之後他們才知道,殷臣的狀態會如此反復不定,就是因為他在毫無節製地使用這把刀!

這個發動代價極高的永久道具!

他仿佛從未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裡。

蘭玉珩明白,每個玩家背後都有自己的故事,說出來足以寫成一本精彩絕倫的長篇小說,抑或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慘痛悲劇。

許多境遇相似的玩家會互相交流安慰,每個月固定開一次心理谘詢互助會。

但從沒有人知道殷臣的故事,也從沒有人能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身體不要緊嗎?再這樣下去。」蘭玉珩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嗯,我會注意身體,」殷臣漫不經心應了一句,緊接著語氣突然變得漸漸冰涼,「如果你今天少喝一口魚湯,讓我喝,我的身體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蘭玉珩:……

海水那麼多,這輩子都喝不完,想喝魚湯就再找宋葬要啊!

就這點破事,到底在計較什麼?

蘭玉珩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她需要殷臣好好活著。

因為她母親的骨灰,如今存放在家中臥室的床頭櫃上,隻剩下小小一壇了。

她必須要在自己失手死去之前,攢夠積分,把媽媽救回來。

為了這件事,她可以變成盲人,可以為一個陰晴不定的神經病老板打工,也可以殺很多人。

她決定去找宋葬談談,半夜三更也要去找。

*

宋葬當然沒有睡著。

他還在搗鼓自己的鐵鍋,研究著能不能做

出一頓營養均衡的狗飯。

以後把小白救活了,能讓小白也跟著自己吃點好的。

因為要做實驗,宋葬搬運了一大堆配菜回來,套房的小冰箱裡堆滿食物。

這是宋葬近期最愛的娛樂活動,他折騰得很上頭,順帶還把自己的金條也扔進去燉了一根。

——成果是一長排金箔黑巧克力,精致漂亮,價格嚴重貶值,但味道濃鬱香醇。

宋葬滿意地掰開一小塊,配上熱牛奶當作宵夜,舒服極了。

「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也吃了。」他愉快地把玩著小印章,輕聲威脅。

印章瞬間蹦了起來,顫顫巍巍藏進宋葬的枕頭套裡。顯然,它很清楚這口鐵鍋的厲害。

就在宋葬樂得不行、翻箱倒櫃想把它抓出來繼續威脅時,忽然聽見門鈴響起。

「誰?」他立刻把揚起的枕頭扔回原位。

「蘭玉珩。」

宋葬起身開門,有些詫異。

「蘭姐,有事嗎?進來坐吧,」說著他晃了晃手裡的巧克力,「要不要吃點?我剛做的。」

「不用了,謝謝。」蘭玉珩沒有拿盲杖,卻依然穩穩當當地走了進來,扌莫索著椅子緩慢坐好。

她剛一坐定,便神色憂慮地直入正題:「請問,你能幫我勸勸殷臣……注意身體嗎?」

「嗯?他怎麼了嗎?」

宋葬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雖然蘭玉珩身上隱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正在客廳裡緩慢逸散而開,但宋葬就仿佛聞不到似的,想要試圖裝傻。

他猜測殷臣的心情不太好,恐怕大晚上的偷偷出去砍了點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

可是讓他去勸殷臣注意身體,這任務真的不好做。

萬一他才是導致人家不高興的罪魁禍首怎麼辦?

萬一他的話恰好起反效果了怎麼辦?

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畢竟這段時間,好像隻有他最容易惹殷臣生氣。

蘭玉珩沉吟片刻,首先謹慎問道:「你們以前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嗎?繼兄弟,老同學,前男友?」

這話聽得宋葬差點噎住,連忙澄清:「怎麼會呢?什麼都沒有,絕對沒有!」

聞言,蘭玉珩欲言又止地默了默,感受著宋葬那小白兔般懵懂無措的眼神,還是沒把話說得太過明白。

越看越像是她老板在單方麵強取豪奪。可憐孩子。

壓了壓心中的愧疚感,蘭玉珩簡要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和老張都很擔心,他砍人砍上癮之後,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壽命耗光了。雖然這麼說可能很冷酷,但我們還需要他……需要他在前麵頂著。」

「嗯,我能理解。」宋葬輕聲說。

「你應該也發現了,老板他對你比較特別,很容易受你影響。當然,我不強求你做更多事,隻要能再對他稍微好一點,讓他在重要場合安安靜靜的,可以嗎?」

「當然可

以。」宋葬不假思索便答應下來。

一個平靜且開心的殷臣(),對大家都有好處。這麼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謝謝?()_[((),作為回報,以後我會對你們的組織提供一些幫助……未來研究院,是嗎?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但我比較貪心,選擇了一條更快的捷徑。」

蘭玉珩頓了頓,接著微笑道:「以後在副本裡遇到,我也會盡可能保護你的。你有什麼想要學的本事嗎?」

宋葬一聽立馬精神了:「我想學該怎麼閉著眼睛打架!」

「好,這次副本結束後,我會去鶴林山莊正式拜訪。」

溝通結束,兩人愉快地閒聊了一會兒,蘭玉珩還是吃上了奢侈的金條巧克力。

宋葬端起牛奶:「蘭姐,我其實很好奇,殷臣他在現實中是個什麼樣的人?」

蘭玉珩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們都沒有在底下見過他。」

「這麼奇怪?」

「對吧?我和他每一次交流,基本都是在咖啡廳裡,老張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有店員一號的那個咖啡廳?」

「嗯,也許他在現實世界裡還有更大的秘密,藏得可嚴實了。」

殷臣果然是好奇怪的一個人,宋葬若有所思。

從未在現實世界露麵,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換句話說,殷臣這個名字到底是真是假,都很難分辨……

宋葬忽然意識到,他不可抑製地對殷臣產生了一絲好奇心。

可惜,像他這種把真實身份藏得死死的人,私底下肯定是有不願為人知曉的秘密。

宋葬又不能直接問,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並非開口問了就能得到答案的。

就比如殷臣一直如此關注他的理由。宋葬早就悄悄問過殷臣,卻隻得到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哼。

唯一的解惑途徑,似乎隻剩下和殷臣努力處好關係。

在此之前……對他好一點倒是不難。

宋葬已經悟到了一個關鍵需求——以後自己有什麼好東西想分享,必須先給殷臣一份。

夜深人靜,得到答復的蘭玉珩滿意離開。

她咬著巧克力走向吸煙室,忽然感覺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風聲從耳邊滑過。

是殷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簡直嚇死人。

殷臣抱起手臂:「你去找他做什麼?」

蘭玉珩麵無表情,從口袋裡掏出一大塊包裝完整的巧克力:「我讓宋葬以後對你好一點,他同意了。喏,這是他給你留的小零食。」

殷臣:!

「謝謝。」

他鳳眸微斂,陰森森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平靜如水,甚至還禮貌了起來。

「老板,你看人家孩子性格多好,多聽話啊?對你百依百順的,」蘭玉珩無語地吐槽一句,「無法理解你整天在不高興什麼。」

聞言,殷臣勾起唇輕笑了下:「不,他一點都不好。」

()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殘忍的家夥,我恨死他了。」

蘭玉珩:?

她很慶幸自己沒有眼球,不至於下意識翻自己老板一個白眼。

作為一名質樸踏實的打工人,她完全無法理解這種錯綜復雜的感情關係。

跑來跑去忙了一天,心累,蘭玉珩倚在吸煙室門口,默默點起一根煙。

「老板,來一根不?」

「不了,壞人不喜歡這個味道。」

「……」

蘭玉珩還是沒控製住,眼眶裡的雪白塑料眼球顫了顫,直接翻轉360度。

無法理解!

*

酒店裡的暗流湧動不止,龍劍峰這邊則像是打了雞血,帶著龍國的軍艦與潛艇馬力全開,浩浩盪盪地半夜潛入海底作業。

每天日出時分,都有滿滿幾大船龍舌香灰被運來酒店,一律嚴格密封,交由收容所的研究員負責處理。

看起來,自從被宋葬和殷臣威脅過以後,龍劍峰一直很老實,沒敢鬧出什麼幺蛾子。

很快,深海的基本訴求得到滿足。

與具有智慧的詭物交流,真是省心。深海又像上次那樣給宋葬傳遞消息,說自己願意被正式收編,也願意幫忙打跑多餘的太陽。

但是,雇傭合同裡必須加上一條獎金項目——定期龍舌香清理。

接收到深海意識的宋葬,扌莫著自己頸側再次生長湧動起來的漂亮魚鱗……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趕緊結束,趕緊遠離這個不自覺瘋狂汙染別人的龐然大物!

他與深海達成協議,在正午時分開始舉辦「入職儀式」。

真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可惜,並非所有人都能見證如此壯觀的景象。

寧焰早早就躲遠了,藏在酒店裡不敢靠近,因為他擔心自己發瘋。

而蘭玉珩什麼都不怕,百無聊賴杵著等待。由於沒有眼球的緣故,視覺汙染通常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殷臣更無所謂,甚至開了個視頻通話,讓張明慎也跟著一起看看熱鬧。

張明慎正在生產車間裡包裝龍舌香,一邊包裝一邊偷偷打開手機扌莫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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