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舊夢依稀（1 / 2）
01
「清韻閣那邊怎麼樣了？」一位年歲約莫在三十左右梳著雙蟠髻的婦人，發髻上並無任何華貴的釵環，僅僅簪了一支點翠嵌珍珠的金簪，隻見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問。
年紀稍長的媽媽走近後對著發問的婦人低聲耳語：「回大娘子的話，怕是不好，您要不過去瞧瞧吧？」
「現下還不到時候，老夫人那邊已經知道了嗎？」那婦人緊接著問這位媽媽。
這位媽媽是大娘子江采薇的陪嫁亦是心腹，姓林的。
林媽媽點點頭說：「已經知曉了，但是並沒有打發人去問，也扌莫不準是個什麼意思。」
大娘子江采薇帶著揶揄的意味說：「老夫人什麼意思你會不知道？我看你呀隻不過是等著我開口罷了。」
林媽媽一笑：「大娘子最是通透不過了」主仆倆一唱一和地說著話。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
「大娘子，大娘子清韻閣那邊生了個哥兒」，一個二等女使模樣的丫鬟急步進來，卻是到了內室才著急著開口說這個消息。
林媽媽麵露不快道：「我平日裡怎麼教你的，這樣著急忙慌成這個什麼體統？」
這丫鬟未敢答話，一旁的大娘子卻開口相護：「我瞧你這個媽媽當真是個厲害的，如意打小便怵你得緊，這女兒家對她那麼嚴厲做什麼！。」
見大娘子出言相護了，那名喚作如意的丫鬟愈發大膽了，接話茬子著說：「可不是，大娘子明鑒，好說我也是林媽媽的親女兒，她倒好一天見著我不是斥責就沒好臉。」
林媽媽輕輕戳了戳如意的頭說：「你這妮子，成日裡大大咧咧，我再不嚴厲些，你怕是要上房揭瓦去了。這會兒不是你在大娘子麵前耍貧嘴的時候，清韻閣那位還成嗎？」
如意答話：「怕是不成了，我瞧來報信的芒種姐姐麵色如土一般，她也嚇壞了，我向來沒聽說過中了砒霜的還有活命的。」
大娘子聞言忽而沒了笑模樣。
如意也自知最快說錯了話，立時便跪下認錯：「大娘子恕罪，奴婢一時失言。」
大娘子輕皺著眉頭緊對如意說：「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隻是這話往後不許再提起，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徐家必然要遭大禍，叫老太太知曉了我怕也難保你。」
如意點頭答允了，她是林媽媽的親女兒，是大娘子娘家的家生奴婢，她媽媽是自大娘子還是閨閣女兒的時候就跟著大娘子貼身伺候了，又一同陪嫁到徐家。
她們母女是大娘子的心腹之人，自然也清楚大娘子的在徐家處境。
徐家主君是個喜新厭舊的，見一個愛一個，不是長情的，這幾年不流連花叢了開始一門心思鑽研升官之道。
林媽媽說：「大娘子放心，奴婢下去後會教育如意，前來看診的大夫和接生的穩婆，都是跟了咱們江家多年的老人了，不會多舌。外頭起風了，奴婢幫您穿一件褙子再去吧。」
說罷轉身去一旁的屏風後取了件雪青色杭稠暗底梅花的褙子給江氏穿上。
清韻閣
榻上的女子奄奄一息，卻難以掩蓋貌美，由於已然毒發，加之通過服用催產藥連產子血崩，已經耗盡全部氣力，但是她眼裡卻是極其不甘心的模樣。
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了，不甘心沒有見到主君最後一麵，不甘心最後連自己的兒子抱都沒有抱一下。
另一旁穩婆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孩，那小嬰孩正嗷嗷大哭著，他為自己來到人世啼哭著，卻不知道他的生母柳小娘即將撒手離去了。
大娘子江氏被林媽媽攙著來到了清韻閣，緊接著徐老夫人也來了。
徐老夫人看著兒媳江氏端莊沉穩的樣子眼下倒是順眼。
其實打心底她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兒媳，覺得她出身商賈之家，本朝雖說是重文輕武，可到底他們徐家往上數個三代都是做官的，怎麼說這門姻親都是這個江氏高攀了他們徐家。
這個社會到底還是遵循著「士農工賈」的尊卑順序。
徐老夫人由身旁跟來的楊媽媽攙扶著落座以後對著兒媳江氏問到：「你是如何打算的？說來我聽聽罷。」
大娘子江氏也知道自己不得老太太的青睞，也不願意花心思去討好她，索性隨她去。
雖說這徐老夫人是瞧不上江氏是商賈之女，卻也離不開她江氏的錢財。
或許在這位徐老夫人的眼裡，她這個兒媳最好的兩個優點便是，有錢和不善妒。
哪怕是今日發生了這樣的驚天醜聞她都沒懷疑這件事與江氏有關係。
因為這當年要不是江氏帶著金山一般的嫁妝嫁進他們徐家，怕是她徐老夫人命根子一樣的好兒就要罷官流放了，往重裡說連命都沒了都有可能。
因為這個徐熠徐大人可是國喪期間把家裡的丫鬟肚子弄大了的，尚未娶親又不好先納妾。這件事坊間傳得沸沸揚揚，哪個正經且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們家。
卻又是好巧不巧的，這件事被禦史台言官參奏，這事可大可小，就看這負責審理案件的上首要怎麼辦了。
多虧了江家把女兒嫁過來，也全然靠著江家的嫁妝四處打點才妥善解決了此事，不然這徐家主君的五品的寧遠將軍怕是都要當不成了。
江大娘子看著嚴肅的婆母，思忖了一瞬。
「回稟母親，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是兒媳失職沒有約束好後院的女眷，才叫有些人錯了心思。」江氏說這番話倒也是誠懇模樣，叫老太太很是受用。
畢竟今日給柳小娘下砒霜的人原是從老太太房裡出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