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四伏(1 / 2)
成德十一年冬,諸藩王及世子與地方州官攜貢品赴京朝貢,自武宗駕崩傳位嫡長子,其次子便受封燕王趕赴封地,率軍鎮守大順塞北邊境。
朔風呼嘯在滿地枯黃的原野,官道旁不見驛站隻有一間破舊的小茶館坐落在風雨中。
——咕嚕咕嚕——馬車與快馬疾馳在官道上濺起泥沙,年輕的夥計將一壺茶續滿,「自入冬後,北方來的車馬日益增多,也不知趕著去做何。」
老翁盤著一頭用桃木鶴簪固住的白發,慈眉善目極為和藹道:「冬天到了,正月的大朝就要來了,這些人都是去朝貢大明天子的。」
「原來如此。」夥計大悟,又道:「聽說北邊不安寧,塞北連年戰爭,也不知道那位鎮守北境的燕王殿下會不會赴京朝貢。」看茶的夥計似乎很是期盼。
「小夥子,你對燕王好像很感興趣。」老翁抬眼問道。
「大明第一勇士,我幼時親眼目睹過他凱旋歸來騎在駿馬上的英勇之姿,隻可惜當初先帝沒能夠撼動那些大臣,這要是真的傳位給燕王,我大明哪有現在那麼多戰爭,戰爭也就罷了,這稅收還一年比一年重。」看茶的夥計抱有怨言。
「說這種話,可是要殺頭的。」老翁提醒道。
夥計瞧了瞧空曠的四周,露齒笑道:「掌櫃不在,就隻有您和小人,難不成您還要告發我,那我可不認。」
老翁笑了笑,「太子重文,親王重武,若儲君更替,勢必動搖國本,燕王登位,未必就比今上做的好。」
「至少燕王殿下有骨氣,不會屢次向那些蠻人求和,若不是燕王坐鎮塞北,恐怕敵人的鐵騎就要踏入京都了,又哪裡有我們這些百姓的安寧。」
老翁捋著長長的白須,眯眼望道:「北平府的車馬來了。」燕藩國都城北平,老翁的話讓斟茶的夥計連忙放下手中茶壺走至路邊抬頭觀看。
前方官道被浩浩盪盪的親王儀仗隊占滿,老翁隨著負手走出,「令旗上少了些什麼,儀仗規格也低了一等,看來裡頭坐著的並非你心心念念的大明第一勇士。」
年輕夥計睜大雙眼,眸子裡的繡白澤的旗子正迎風飄揚,最前麵的旗幟上還繡了一個極大的雙麵字——燕
「不是燕王殿下,那是」夥計一拍腦袋,醒悟道:「定是燕王世子。」
儀仗隊的正中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象輅裡的房帳內,隔著帷幔與紅簾,以及旁側掌旗的儀仗隊,茶館夥計便看不清車內之人,隻是隱約覺得年紀不大,「燕王世子今年好像才過二八。」
——軲轆,軲轆——車馬正勻速穩步前進。
燕王世子趙希言椅靠在坐褥上睜開雙眼問道:「幾時了?」
紅髹柱旁站著一名穿男子窄袖便服的侍女聽到問話後扭頭看了一眼車後攜帶的水漏,彎下月要回道:「回世子,剛到酉時。」
「已經酉時了嗎?」趙希言瞧了瞧車外的天色,「咱們到哪兒了?」
「已經到濟南了,世子可是累了?」侍女關心道,「前麵有一家不大的茶館,世子可要」
趙希言抬手,「不必了,才到濟南,今夜便不休息了吧,父親出門前曾交代,陳長史也說了這是吾第一次朝見天子,龍椅上那位伯父,可是連派三使著急要見我呢,吩咐下去,加快速度,莫要誤了朝貢的時辰。」
「是。」
趙希言又側頭瞧了瞧車旁執仗的隨從,仰頭吩咐道:「在茶館旁停一下,讓他們都喝上一口熱茶,另外在給我要一壺酒算了,要一壺熱茶吧。」
「是。」
茶館裡的熱水用盡也未能讓隨行的人員都喝上熱茶與溫酒,侍女親自走下車輦進入路邊的茶館,「一壺濃茶就好。」
忙碌的夥計抬起腦袋,「濃茶傷身,姑娘是要給誰喝?用來提神麼?」
「這個你別管。」侍女將一錠金子輕放在桌上,「皇家差事,你隻管做便是。」
一輩子沒見過幾回金子的夥計眼裡直冒金光,笑眯眯道:「好嘞。」
老翁獨自坐在茶館一角搖頭吹著碗裡的熱茶,對茶館前的陣仗毫不在意,也對來人漠不關心,自顧自的品著茶,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
「您要的茶。」不一會兒,夥計便將茶泡好遞了上來,
侍女朝身後跟隨進來的人揮了揮手,「良醫正。」兩個補子上繡著黃鸝的官員走上前,從隨身攜帶的醫箱內取一根銀針準備驗毒。
喝茶的老翁將茶碗放下,眯著眼睛舒了一口氣,「若真要害人,豈止下毒一說,這是小人的做法,也是小人物的做法。」
侍女扭頭,將視線挪到老翁身上,見人衣著破舊,便沒有當做一回事,也沒有計較他的多言,從燕王府帶出來的兩位醫官用銀針驗毒又親自嘗試了之後紛紛點頭,旋即朝侍女拱手道:「啟稟指揮使,經下官驗試,此茶無礙。」確認無誤後侍女又親自嘗了一口這才出門將之呈上車輦。
一大群人停留在茶館前沒多久便又離開了,夥計數著桌案上金燦燦的寶貝,「果然大明朝最有錢的藩國當數燕國,就連侍奉茶水的宮女都長得這樣好看。」
老翁順著胡須眯眼道:「剛剛那位姑娘體態輕盈,步伐沉穩有序,是個練家子。」
「練家子?」
老翁望著窗外漸行漸遠的人群,若有所思道:「燕王府的護衛指揮使竟然是名女子麼。」
侍女進入車輿的帳房,將滾燙的茶水小心倒出置涼,「世子,適才臣去要茶,命良醫正驗毒時旁邊有個老頭說若要害人豈止下毒一說,還說下毒是小人的做法,也是小人物的做法。」
趙希言端著欲要入口的熱茶頓住,旋即放下探出帳房,車輿周圍的朱漆欄杆與柱子將她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回頭問道:「茶館裡的老翁?」
「昂」侍女點頭。
「是何模樣?」趙希言追問道。
侍女努力回憶起,「衣著有些破爛,滿頭白發,像是位修行的道人。」
「小五。」趙希言朝窗外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