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跟我走，有飯吃（1 / 2）
大夫們都說老夫人恐怕活不到開春，偏偏小少爺還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家裡人沒有一個敢透露給他實情。
計劃好的沖喜，也被黑水村那邊拒絕，方家全府上下愁雲慘淡。小少爺年少不知愁滋味，反倒是家裡最快活的一個。
奶娘心中憂愁，從荷包裡倒出來一把銅錢。
「我們去玩給乞丐銅板，把這些錢送出去，咱們就回家好不好？廚子說今天晚上有紅薯花卷，那可是芽兒小姐親手種的紅薯。」
就當是給老太太祈福了，奶娘抓出來一把碎銀子，準備施舍給沿路乞丐。隻求老天爺能開開眼，讓老太太長命百歲。
「真的？」飛兒聽到麥芽兒種紅薯，立馬丟開雲片糕，跳下椅子抓起銅板往外跑。
沿路乞丐看到衣著光鮮的小少爺，全都圍了上去，飛兒手裡的銅板很快散出去。沒得到銅板的乞丐跟了主仆二人一段路，被奶娘丟了些銀裸子，乞丐連忙撿起來連滾帶爬離開，生怕別人搶走。
這塊銀子，足夠吃好些天飽飯了。
飛兒揣著手，低頭往前走。
他突然停下腳步，問道：「奶娘，冬天這些人會凍死嗎？」
奶娘一愣，沒想到小少爺會問出這種話，隨口敷衍道：「天冷了他們可以躲在破廟裡，生一堆火，就凍不死了。」
「那他們會餓死嗎？」
幼童回頭看著婦人打扮的仆從，沒見過生離死別的一雙眼，黑白分明，目光清澈不惹塵埃，認真且執著。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他說。
奶娘僵笑道：「小少爺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不對，說錯了。」飛兒搖頭，握著拳頭道，「這句是父親的同僚喝醉時說的。二牛叔說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奶娘笑不出來了，她沒讀過書，不太明白這些詩句說的是什麼。卻也知道，這些不應該是小少爺現在應該學的東西。
「老夫人讓學千家詩，這些是千家詩裡的嗎？還是四書五經裡的？老夫人讓您進學，以後要考狀元呢。」
「走吧。」
飛兒揣著袖子往前走，他不想回家，想去找父親那些同僚，也想去黑水村找芽兒。家裡的人都不懂他，父親懂，可是父親最近很忙。
小孩兒憂愁嘆息，走著走著，忽然看到地上的血跡。
他順著血跡往前走，身後暈血的奶娘看到血，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地。
「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多血？」
飛兒震驚地看著拖著滿身血跡的人往前走的小孩兒，小孩兒滿頭都是血，看著和麥芽兒差不多高，居然能拉得動大人！
「你好厲害啊！比會捉魚的阿奪哥哥都厲害！比會抓兔子的二牛叔都厲害！」
計西東沒能第一時間明白對方在說什麼，歪著頭，把腦袋裡轉了好十幾天的念頭說了出來。
「餓。」
離開小學堂，他在家吃不飽，一直挨餓挨打。越餓腦子就越懵，計西東抬手一臉茫然地擦掉流進眼睛裡的血。
「餓。」
好厲害的人說他餓了！
飛兒一拍小月匈脯，學著父親朋友說話的語氣，揚著下巴道：「跟老子走，有飯吃。」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