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別開生麵的送別(2 / 2)
典滿應了一聲,騎馬奔至,伸手拽住曹昂,用力一甩,讓曹昂飛落在絕影的馬背上。
騎上心愛的坐騎,他的心一下安了,回看一眼已經停下車架的荀彧三人,擺起手臂哈哈大笑:「三位,小子先行一步了。」
荀彧恨得牙疼,可為了維持形象,隻能低聲罵道:「無恥小賊,他日十倍奉還。」
朱鬆也收斂了幾分,劍指收回一根,隻剩中指:「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為人。」
三叔公則不管不顧,朝著遠方扔出大棒,罵咧咧道:「卑鄙的小混蛋,老夫饒不了你。」
韓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低聲詢問了一句,荀彧三人對視一眼,全都警惕起來,此事要是泄露出去,他們三人的一世英名就毀了,集體咳嗽,然後瞪著韓進:「不該問的別問。」
韓進猛縮脖子,這三位可惹不起,一位是文官之首,一位南陽士族領袖,最後一位看似啥也不是,但作為上了曹昂賊船的人才知道,這一位的地位僅此於丁氏,絕對的曹昂長輩,真論起來,比前兩位還恐怖。
他不敢問了,猛地想起曹昂塞到自己手裡的紙團,急忙取出交給三人,荀彧三個人嘴角掛著不屑,並冷哼著打開,見上麵是詩,而且還附了名,給誰都是有數的。
本想交換到各自手中,但在看清紙上的古詩後又縮回了手。
荀彧手中的詩是給三叔公的——三叔公別曹大!
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好詩好詩,尤其後兩句,簡直是送別詩的巔峰之作。
不能給三叔公,此詩應叫荀彧別曹大。
朱鬆手裡的是寫給荀彧的——贈文若先生。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借詠梅道禪機,共勉勵,定能流芳百世,不能給荀彧,此詩當名贈朱鬆先生。
三叔公手裡是寫給朱鬆的——飲中仙。
朱公鬥酒詩百篇,許都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豪放縱逸,傲視王侯,這說的不是我嗎?朱鬆那老賊配不上,哼,此仙當為老夫!
三人各懷鬼胎,彼此警惕,不過當目光觸碰,全都怔住了,立刻明白一件事,每個人手裡的詩都必然是極好的,否則彼此不會這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我手裡的是我的,寫給我的也是我的。」三人咬牙對視,同時怒吼:「老賊,還我詩來……」
三人不顧形象的打作一團,不僅還未回城的文武呆住,就連已經走遠恰巧回望的曹操也傻住了,荀彧是什麼人,他手底下最成熟穩重的讀書人,何曾想過有一天他會跟人在街頭乾架。
他喚來郭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郭嘉遲疑道:「具體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大公子留給他們一人一個紙團。」
「紙團,裡麵寫了什麼?」老曹皺眉。
「不知。」
曹操很失望,看戲卻不知道因果,有一種懵比式的不爽。
很快,三個人終於停手了,也彼此共享了詩句,雖然各自忌憚著防備著,但也感受到了曹昂對他們的深深情義。
寫給他們的詩都是獨屬的,必然費了不少心血。
他們換回自己的詩,眼眶微紅,三叔公最先忍不住,沖著曹昂遠去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喊:「混小子,老夫還沒揍到你,你必須活著回來。」
朱鬆也竭盡全力喊:「老夫也還未雪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荀彧深吸一口氣,吐氣喝聲:「曹子修,我不稀罕你的詩,你欠的親自還,我等你活著回來。」
三人的罵聲成了別開生麵的送別,卻感動了無數人,就連曹操也為之動容,甚至有些嫉妒,自己出征,文臣武將都無這般,他鼓動腮幫子,揚起鞭子狠抽馬屁股:「駕。」
大軍加快了腳程,曹昂回望許昌,巨大的城池已經化作了黑點,卻隱約還能見到三個搖擺的手臂
他趴在馬上哭成了娃,無恥老賊,竟賺我眼淚,可惡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