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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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長長的柏油路段,並不平坦。它微微起伏著,像是遲緩而溫柔的海潮。它凝固著,仿佛永恆不變。如果有情侶走過,肩並著肩,大約是會有一種長久而隱秘的歡喜。

隻可惜,清水眠與五條悟不是一對情侶。隔著一段距離相對,就像是隔著山河遙望,誰也不懂得誰。

豎起一根手指,扒拉下自己鼻尖上的圓框墨鏡,五條悟問:「理由?」

他問的簡短,清水眠答得痛快:「跟你一起,不過是權宜之計。」

當著禪院家搶婚,隻是合夥氣禪院直哉罷了。至於跟他保持訂婚關係,是為了盡快了解他對妹妹天與咒縛的看法。

感情?

不存在的。

清水眠沒有心。唯一的心,也隻給自己的家人。

「權宜之計啊……」五條悟重復道,看著對麵的少年,倒也不生氣,「沒覺得我超帥嗎?」

他的反問,讓清水眠深深覺出那份自戀。

天色已暗,茜色的夕陽沒入地平線,縹色的夜姍姍而來。清水眠輕皺著眉,說了實話:「之前是因為妹妹的事,所以才答應你。」

聞言,五條悟「哇」了一聲,抬手撓了撓腦袋,話也很直接:「你還真的不信任人啊。」

清水眠垂了下眼眸,輕輕道:「抱歉。」

預料意外的台詞,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要說這話。

夜幕是漸變的深藍,上空燦金的星子璀璨耀眼,再往下,是路旁柿色的路燈撐開一方天地,鮮艷的亮黃燈光,像是傘一般打開。

五條悟插兜緩步走到那路燈的光幕裡,雪白的頭發染上燦然的金黃,像是秋收無風而伏著的稻穗。

墨鏡低垂,還是滑落在鼻尖。他濃白的睫毛也染上金色,仿佛蒲公英般,輕輕一吹,便會飄飛。冰藍的眼睛,是南極冰原般淨澈的晴空,澄明而冷淡。

「不要道歉。」五條悟語氣也很冷,「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的是什麼?清水眠有些疑惑地偏頭。

他隱沒在漸漸灰暗的藍色夜幕裡,表情看不清。比起在燈光下,光明正大訴說著不滿的五條悟,清水眠的心思,要深得很多。

他要想的也很多。

比如清水本家。他們既然想要掌控五條悟與他的關係,那清水眠不如借力打力,親手破壞,然後咬死是本家的責任。

不高明。本來沒有做的必要。

可今天還站在這裡,告訴五條悟是來殺他的。必有因果。

原因隻是,清水眠討厭被脅迫。無論是本家的妄念,或是五條悟的訂婚,他都不要,都是日常生活以外的東西。所以,就試著一舉兩得。

莫非以為他討厭本家,就會向五條悟求助?

五條悟沒有義務幫他。而且,妹妹那特殊的天與咒縛,哪怕打消本家念頭,禦三家還是有辦法找她。那不如就此反抗。

心中就此決定,清水眠說道:「今天殺你,是清水家的吩咐。」

「我知道啦。」對於這說法,五條悟很是淡定,閒話般回了話。他叉月要了一下,然後又鬆手,看著隔著一段距離的清水眠,問道:「那你怎麼想的?」

本來不明白什麼意思,但見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清水眠大概懂了。

「我不喜歡你。」他乾脆地給出了五條悟這個答案。

「更嚴謹的說,我討厭任何咒術師,覺得那會影響到我和妹妹的生活。不是針對你。」清水眠補充道。

這種話,當然完全沒有取悅到五條悟。他嘴角一扯,近乎獰笑,「啊那我也實話實說了。上次學校跟你打架,其實我是讓著你的。」

「嗯?」清水眠不是很意外地挑了下眉,「我知道。」

「知道還要跟我對手,可以理解為,哪怕失敗也要殺我?」五條悟笑了一下,悠悠道,「很好,很有種。」

他的咒力驟然釋放。

無形的咒力似乎有了形體,在高大的身材背後,勾勒出宛如地獄修羅場般的嗜殺氣場。每一束具象化的咒力宛如漆黑的藤蔓,在扭曲,在旋轉,在蔓延,在伸展,製造著恐怖而壓迫的氛圍。

宛如一個克蘇魯怪物降臨以後,張著犬齒交錯的猙獰血盆大口。

就,超氣。

以為對方也喜歡自己,卻是一個人的單戀。五條大少爺哪裡受過這種氣。

然而,也隻有清水眠打破大少爺的妄想。

看在小時候超可愛的份上,算了。打他個半死就好。五條悟這樣想著。

而另一方麵,清水眠從虛空中召出除魔之弓,銀白的弓弦泛著冷光。他嘴中念念有詞,幾句以後,月匈口驟然浮現一枚赤血色的箭矢。

心血凝成的誓約之箭。

毫不猶豫地從月匈口抽出,腦子突然一陣失血似的暈眩,清水眠臉色也白了起來。不同於平時與人結緣,取自他人願望的力量,這心血鑄成的箭矢,百發百中,有應必回,所以代價也大。

相當於強製的契約,無人可抵禦。連對麵的六眼天才也不行。

第六感突然被打開,清水眠往左邊一躍,剛一跳開,地麵驟然炸開,幾個小小的黑色旋渦,吞噬著躍起的碎石,連少年飄動的衣角都給吞了進去。

吞噬掉的一切,倏忽消失。

而跳躍到另一邊的清水眠,赫然發現剛才的地麵完全凹陷,呈現一個完整的圓,就像是某種儀式的旋渦。

有幾顆礫石受突然的震動高高飛起,隨後消失在那形如黑洞的小黑點裡。與此同時,五條悟的聲音,輕輕落下。

「術式順轉·蒼。」

·

窗外湧動著一片片黑魆魆的植被,如水般流動著。而桃瀨成海的側臉映在玻璃窗上,盡是著急。

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地址,粉發的少女催促道:「國木田先生,麻煩再開快點。」

被叫做國木田的金發男人手握著方向盤,戴著副眼鏡,眼睛目不斜視地開著車。感受到少女的焦急以後,他開口安慰道:「我會盡力趕到現場。」

在周五晚,與兄長對話以後,桃瀨成海感到不安,又無措。在周末,桃瀨成海去橫濱找了名義監護人福澤諭吉,然後把情況告訴給監護人聽。

福澤諭吉分析猜測出清水眠要去做危險的事情,本想一起來,奈何橫濱fia首領居然登門造訪,不得已之下,他讓武偵社成員國木田獨步跟隨少女一同趕往高專。

「希望,希望哥哥他……」桃瀨成海捏著手機,緊緊貼在月匈口,「他沒事……」

剛才打清水眠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清水眠摔壞的手機,落在地麵邊緣,然後一個傾滑,如高空墜崖般直直摔下去,摔倒凹陷的地底去,四分五裂。但他本人已經顧不得手機。

再一次躲避以後,他劃出保護罩,透明罩暫且抵擋住五條悟的術式攻擊。然而,一下,又一下,五條悟連續的招式輸出,罩子宛如玻璃般,開始出現蛛網般的碎裂痕跡。

「眠,我記得你是個輔助型的特殊反轉術式。」五條悟嘴上沒閒著,手中運用著術式·赫,咒力彈射而出。

咒力迅疾如風,利如劍刃,直直擊打在圓形的罩子上。

然後,碎裂。

支撐不住的保護罩,嘩嘩嘩地碎裂成碎末,宛如紛揚而下的白雪。而這一瞬,清水眠想起了周五晚,自己給零講的睡前故事。

「從前,有一對小小的兄妹。他們失去了父母,被父親的家人收養……嗯你聽過這故事?本家的八卦傳得也挺多的。聽我這個當事人講講吧。

「哥哥那時候很倔,違背了所謂大人的話,被關在鏡屋裡。漆黑之中,隻有四麵八方的鏡子,每一麵鏡子都在審視著他。他拚命地想,自己做錯了什麼?是因為咒力不強嗎?還是說什麼結緣咒術,他無法理解,不會使用?

「無論如何,他不明白,隻知道自己被關禁閉被罰絕食。不吃東西,會餓的啊。雖然那個家裡,沒有人關心。

「唯一關心他的,隻有妹妹。妹妹偷偷到廚房拿了饅頭,偷偷跑過來,想要塞給門內的他。大人發現了,打罵了妹妹。在裡麵的哥哥拚命錘著門,嚷嚷道,打妹妹她會痛會哭的啊。

「大人說,沒關係,她傷口很快就會愈合。哥哥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大人們關心的是傷口愈合,而不是一個小女孩會痛會哭呢?」

他重重喘息了一口,捏緊了手中赤紅色的箭矢。五條悟慢慢走過來,凹陷下去的地,他平穩地走在半空,如履平地,宛如行在水麵的聖人奇跡。

「眠,你在想什麼?」懸浮於半空的五條悟,問他。

清水眠熬過咒力使用過多的無力,淡淡答道:「反正不在想你。」

「五條。」他自己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著起來,幾步踉蹌,身體傾斜地倒在路旁的樹乾上,「其實我們不適合。」

「你適合更好的,而不是我這種最好的。」清水眠微微挑起下頜,將手中的赤紅箭矢握緊。

「哈?」五條悟詫異,「明明注定了失敗,你在說什麼?」

對於他嘴上的不饒人,五條大少爺評價道:「真倔。」

「倔麼……」清水眠唇角浮現一個笑容,很快凋零。

當感到害怕的時候,他隻有睜大眼睛,故作勇敢,故作倔強。為了死去的父親,還有妹妹,他沒有資格閉上眼睛。

五條悟的強,他早就知道。

而剛才那些,是虛晃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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