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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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東不是沒想過這事兒,他在跟華臨特別上頭的時候想過,而且是一邊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居然會想這種事兒、一邊忍不住地想。他頭一回在跟人談戀愛的時候去設想「將來」「以後」,然後發現這是條早就被他自己堵死了的路。

他過去是個什麼東西,大家都知道——他就不是個東西。

現在說好聽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但實際上誰信啊?沈謂行都不信,三天兩頭但凡有個動靜就緊張兮兮生怕他又成以前那樣兒。

沈謂行都不信的,華臨的爸媽能信?

就算退一萬步說,信了,難道現在的他就配得上華臨了嗎?別做他媽的夢了,夢都不敢這麼編排。

其實文東自己沒事兒,他是死纏爛打地搞了人家那麼好的孩子,哪天被發現了,被罵、甚至被往死裡打,他都認了。樂觀點想,這還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

但他不想讓他媽摻和進來。他媽這輩子生養他這麼個要債的已經夠倒黴了,好不容易過幾年消停日子,到時候害她一起被罵,罵她跟她兒子都不安好心,做攀高枝兒的美夢,也不照照自己配嗎?

他媽就又要跟以前一樣,弓著背哈著月要地為了他去向人賠笑道歉。

華臨感覺到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了,他警惕地看著文東:「說話啊。」

這不說話害得他心裡毛毛的。

文東笑了笑:「沒什麼好說的啊……你怎麼突然提這事兒?」

華臨問:「那我什麼時候提才不叫『突然』?」

他倆確定關係了、同居了,過了幾個月了,叫個屁的「突然」啊?

文東心想,這是個好問題,我沒法兒回答。

於是他就隻是說:「先睡吧。你這是不是剛做了個什麼夢啊?」

華臨更怒了:「我要雙方父母見麵是我在做夢?」

文東哭笑不得地說:「你這怎麼想的?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啊。」

「那你什麼意思?」華臨瞪著他。

文東又沉默了一會兒,隨手擱下煙,走過去抱住華臨:「我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沒必要啊。」

「我覺得有必要。」華臨說。

文東苦笑道:「咱倆談戀愛,跟他們沒關係啊,又不是跟他們談……」

「誰談戀愛不讓父母見個麵的?」華臨說到這裡,一下子想明白了,問,「文東,你其實根本就沒打算長久,是吧?」

「我——」

「你鬆開我。」華臨說。

文東聽出他是真動氣了,猶豫了下,鬆開他。

華臨坐在床上,仰著臉看站在床邊的文東,看了好一陣子,然後問:「我跟你以前談過的那些人有區別嗎?」

文東愣了一下,剎那間也有點動氣了:「你自己經常說什麼就事論事,現在你自己不就事論事,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吧,我對你什麼樣,你不清楚啊?」

華臨冷淡地說:「我還真不清楚。」

文東一下子也是上頭了,氣憋在月匈口出不去,難受得要死。他急著要表白自己對華臨的心,可腦子裡嗡嗡的,想不到更多,隻能匆匆地隨口舉例:「我沒跟他們同過居。」

華臨的語氣聽起來特冷靜:「因為你以前跟你媽住。」

「……」

文東一下子被逗笑了,但見華臨仍然臉色難看,滿臉寫著「你覺得好笑嗎/你覺得這是讓你笑的時候嗎」,隻能訕訕地把笑收回去,試圖解釋:「這跟那又沒關係,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我不喜歡跟別人住一起,我從小就跟我媽擠在很小的房子裡一起住,那時候的房子比後來我媽那個還小,所以我特別討厭跟別人一起住……我不知道怎麼讓你明白那種感受,你肯定沒經歷過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很小的破屋子裡,還是跟你媽,一個異性……我不知道怎麼說。」

他攤了攤手,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別過頭去,半天沒再說話。

那時候,他家太窮了。他媽最開始隻有五百塊錢,還是跟人磨破了嘴皮子、賣盡了笑才借來的,帶著個屁事不懂、年紀小到隻會坐著花錢、幫不上任何忙的他,租了個很便宜的小破屋,公共廁所要走五分鍾,晚上就隻能在家門口放個尿壺,不到大人的三步遠就是床。

後來文東他媽有時候嫌他生活習慣不好,就會順嘴說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小時候挺愛乾淨的,怎麼會越大越邋遢……

文東早就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樣兒了,他隻記得那個破屋子一下雨就漏水,床上地上都是盆兒,還記得他媽在壞臭了的肉裡使勁兒放鹽和辣椒試圖蓋過那氣味好哄他吃,他不吃,她就罵他不懂事兒。

他所在的世界不允許他窮講究。

但凡還能講究,那估計是還沒窮到一定的境界。

他還記得他那時候覺得自己挺大一男孩兒了,不想跟媽媽一起睡,怪臊得慌的。可他家沒多餘的地方讓他選。白天他媽要做很累的活兒,晚上頭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還打鼾,鼾聲比雷聲都恐怖,吵得文東根本睡不著。房子就那麼點大,他躲在哪個角落都照樣聽到,他隻能睜著眼睛到天亮,然後去學校課堂上睡覺,老師講課的聲音比他媽打鼾的聲音好聽多了,跟放音樂似的。

這些都不能怪他媽,她也是這操蛋的生活、不公平的命運的受害者。

但總之,他就一直特討厭跟別人住一起,就算那人不是他媽,就算那人不打鼾,他也受不了,渾身不自在。

這些他不想跟華臨說,說了也白說,華臨沒經歷過,不可能理解。說不定,華臨隻會像他的小學老師一樣——那時候,他還不夠叛逆,老師問他怎麼在課堂上睡覺,他就老實說了。老師嘆了聲氣,用很憐憫的眼神看他,然後和他說他媽媽很不容易,讓他要懂事,要體貼媽媽的艱辛。

都是空話,上下嘴皮子一嗑,誰都能說,但沒屁用。

華臨肯定會說那個時候他媽媽太辛苦了,條件確實隻有那樣,都過去了,現在好就好了。

半晌,文東聽見華臨問:「所以你肯紆尊降貴跟我同居,是給我臉了,我走狗屎運中了頭彩,我要感恩你看得起我,是這個意思嗎?」

「……」

文東的喉嚨裡像吞了一把柳絮,發著癢,幾乎發不出聲音,難受得想要嘔吐。

他反復地深呼吸,將攥緊的拳頭鬆開,努力放緩語氣:「我不是那個意思。臨哥,真的。我……我隻是想說,我對你和對別人真的不一樣,我很喜歡你,真的,我……我想過跟你一直在一起,就咱倆現在這樣,不就挺好的嗎,不也能一直在一起嗎?」

好個屁,比地下情還地下,快下到地心人世界了。華臨憤憤地想。

「臨——」

「你想過和我一直在一起的話,為什麼不肯讓父母見麵?」華臨問。

這個話題怎麼就繞不過去了?!文東煩躁地揉了把頭發,無奈地反問:「所以你為什麼非要讓他們見麵?」

「我說了啊,別人談戀愛,父母都會見麵的。」華臨說。

文東在這個瞬間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差點就說出來了:那你跟薛有年談的時候怎麼就瞞得挺好的,還說他要害怕的話,你就跟他一起瞞你爸媽一輩子?

——終究是用僅剩的理智克製了自己,沒說這話。

但這個想法迅速地盤踞了他的整個大腦,像秋天的草原上扔了一顆煙頭,火蹭的就燒了起來,整片地燒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薛老狗的陰謀,就是為了讓他這麼妒恨,但知道也沒用,他確實在這個時候很妒恨。

當初,薛有年不止給了他一百萬歐元,還給了他一堆錄像,是薛有年和華臨在一起的時候拍的。當然,不是什麼□□錄像,是些生活或旅遊片段,用現在的話來說,類似於生活vlog那種。

比如,春節的時候,那倆人在瑞士還是哪兒的雪山裡租了個度假小屋,房間裡布置得熱鬧漂亮,他們用攝像記錄他們的甜蜜時刻。這還是華臨提議的,因為他家有這個「傳統」,喜歡用錄像來保留回憶。

薛有年一開始不太自然,說怕被華臨的父母發現端倪。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以後。薛有年說他太害怕被華臨的父母知道了,他一輩子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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