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安靜之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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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容時說:「疼嗎?」

喻容時說:「睡吧……回去我給你洗。」

喻容時說:「不好意思……太激動了。下次輕一點,別生氣。」

喻容時說:「下次什麼時候?今天晚上回去後再來一次……就現在,好不好?」

喻容時說:「別遮著。我喜歡看你身上有我的印子。」

……

易晚說:「喻容時……我想喝水。」

易晚說:「喻容時……你壓到我手臂了。」

易晚說:「喻容時……空調開了麼?好熱。下午還要出去嗎。」

易晚說:「喻容時,把電腦給我一下。」

易晚說:「喻容時……窗外下雪了。」

……

喻容時說:「都好多次了。你還是像最開始時一樣,容易緊張。」

喻容時說:「別害羞。我想看你因為我而舒服得不得了的樣子。」

時光就這樣,在一句句聲音裡一年又一年地流逝過去。這一年,易晚蜷縮在喻容時的懷裡,因為窗外又下起了雪。

他從床上坐起來,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窗玻璃映出他依舊清雋的臉,這是易晚博士畢業後的第三年,還在做博士後——不是一個學位,而是一個職業。

收入不怎麼高的職業。

但時光沒怎麼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或許命運對簡單的人總是有優待。唯一能被稱為變化的,是他的長相因那一點嬰兒肥的減少變得更薄,更白,更像雪片一樣,五官分明。

這讓易晚在一些家境優渥的追求者眼中很受歡迎。受歡迎這件事有兩個重點。一是家境優渥,他們並不在意為了易晚「毫無前景」的職業生涯支付更多;二是這種「受歡迎」往往來自初見。他們那時候還不覺得,簡潔、乾淨、單純在親密關係裡有時也可以像單分子武器一樣致命。

但易晚不需要他們。他已經有陪伴了。

喻容時說:「小老板這周生日聚會邀請了你。你記得去。」

小老板帶了易晚很多年,兩年前他離開學術界,去工業界一家金融公司裡去了。兩年內他搞了幾次石油期貨操作,賺得風生水起,還給幾個比較有「前景」的項目當了下顧問,比如學生貸款。小老板說,這是人在屋簷下,得和其他大佬搞好關係的社交。而且他知道這事兒虧心,所以一分沒拿。

易晚不知道這件事他能信多少。但小老板對他確實不錯,有人說他本來四年前就能走的,就是為了易晚的畢業,再多留了一年。如今他生日宴會,也記得找易晚過去。

易晚「嗯」了一聲。喻容時又說:「還有,施學姐的孩子滿月了。她請你去喝滿月酒。」

施學姐在博士畢業後去了一所二本當老師。七弄八弄,好歹混上了編製,也算是熬出頭來了,和同學校的教授結婚生子。易晚為她高興。

「你的父親。」喻容時說,「他發消息說,今年他六十歲了。今天冬至,你要是有空的話……去他家吃個飯去。他的東西到底是要留給你的。」

這幾年父親對易晚的關係倒是發生了改變。

易晚的父親經歷了一場被誤診為胃癌的胃部手術。過程中他借由自己的涼薄看出二婚的不可靠性,和琢磨著留更多錢給自己的女兒買房的梁阿姨離婚了。和梁阿姨離婚後,他依然賴不住寂寞,精挑細選了沒有生育能力,無兒無女的盧阿姨。

與此同時,一方麵出於對自己正在衰老、老病後無人侍奉的恐懼;一方麵意識到易晚是他唯一的「血脈」。他開始加強自己和易晚之間的聯係。

易晚推了很多次。但這次冬至,盧阿姨也來找他了——而且是在學院樓樓下。這個女人有一種令她自己可憐的天真淳樸。她勸易晚說,父子之間哪能有隔夜仇呢。

卻沒有意識到易晚的父親隻是把她當工具。

易晚看向喻容時。喻容時苦笑道:「我就不去……了吧。我會接你的。」

易晚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

易晚說:「好……我隻是不想盧阿姨再來學校找我。」

喻容時說話總是會把最糟糕的消息放在最後。易晚很討厭他父親的消息,但這次,他說到這個消息時居然不是「這件事最糟糕」的語氣。易晚於是問他:「還有呢。」

他戴上一條牛油果綠色的馬海毛圍巾,可以出門了。喻容時說了最後一個消息。

「出版社最後說……他們還是決定撤回為你出版那部作品的決定。」喻容時說,「他們說書號不好拿。非常抱歉。」

易晚沒動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喻容時:「他們說過會出版的。」

還說了一整年。

喻容時說:「是。但你知道,他們得不到什麼利潤。」

易晚說:「他們說過要出版的。」

喻容時說:「是。但你知道,實體經濟不景氣。而且書號很難拿,不能浪費。」

易晚說:「好,我知道了。」

喻容時說:「小黎說,她中午來學校找你一趟,一起吃個飯。她是出版社的人,也想找你解釋一下。」

小黎是易晚那個學傳媒的學妹。大學畢業後,她進了這家出版社工作。一開始她經常被壓力壓哭,直到她學會了壓別人。易晚在她比賽時給了她許多幫助,後來還有一些。所以這個出版也是她幫他聯係上的機會。

易晚想出版的內容是「歸一定理」內其中幾個子定理的證明。也就是他大學時就魂牽夢繞的那個。他博士時就開始做這個,差點沒畢業。他在一些期刊上發過相關的文章,有點艱難,因為總有更有實用性的文章。評審人對此的評價是,證明得很漂亮,但看不出對現有學科、乃至未來科學的作用。

「歸一定理」中還有幾個模塊沒能得到詳細的證明。要完成它,易晚需要一些實驗。但目前為止,還沒有進行這些實驗的技術條件。

「親一下。」喻容時說。

易晚站在門口沒動了。他等著喻容時走過來口勿他的額頭。

喻容時口勿完他的額頭,又把自己埋進易晚的圍巾裡,口勿他的脖頸。易晚頸間的皮膚很敏/感,他很快就感覺到了對方忍耐著的目的。易晚向後退了一步,靠在牆壁上說:「你想……今晚要……嗎?」

喻容時平復了呼吸,說:「你爸家在東邊,回來洗漱完要晚上11點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喻容時總是有個古怪的習慣:守護易晚在十二點之前睡覺的作息。時間來不及,自己再想要也不做。很多時候他們會周六周日在一起,窩一整天。

他又口勿了口勿易晚:「早點回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永遠相信你。在你的身邊。」

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有什麼挫折,也隻是道阻且長。

守得雲開見月明。

和易晚不同,喻容時在商業上取得了很多成功……應該吧。喻容時向來更入世。已經是成熟的精英男人模樣。

易晚從公寓走進x市冬天的冷風裡。零下十幾度,乾冷乾冷的,他往學院樓走。

還有一個消息他沒讓喻容時看。是心理醫生的消息,催他趕緊來復查。

突然易晚就和一個人撞了滿懷。他還沒道歉,就看見自己已經在學院樓裡了。他在原地呆站了幾分鍾,發現自己從公寓樓裡走出、到走進學院樓裡的時間好像被人偷去了。

這段記憶,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學院樓裡的暖氣很足。易晚卻打了個寒戰。

這樣的、經常發生的記憶空白,正是易晚去看心理醫生的原因。除此之外,心理醫生還懷疑易晚有抑鬱傾向。

她給易晚開過一些藥。但易晚沒有吃。這些藥物大多會帶來困意和遲鈍,阻攔易晚對數學問題的思考。

易晚今天早上沒什麼活。博士後的職責,他幫實驗室裡的研究生改了一下論文。這個研究生是男的,家裡有錢有勢,喜歡易晚。像是金錢豹渴望高嶺之花。但人人都知道易晚有戀人了。雖然易晚很低調,從來不帶他過來。

但研究生不太在乎。這年頭搶男友的事情太常見了,尤其是他這樣有錢的家庭,想要就來搶。今天他還是和易晚套近乎,說:「前幾天大老板看到我的論文,說寫得真不錯。我都告訴他,那幾篇都是你幫我改了不少。」

易晚沒說話。這種態度總讓研究生越挫越勇。直到有人來找他:「大老板讓你過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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