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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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隻能從其他人的隻字片語才能窺得一二的故事。

說不上慘烈,這個時代跨越身份的愛情通常悲慘,何況還有伯爵夫人這樣被出賣被利用的案例,但也實在談不上有什麼美好,至少在阿諾因為數不多的回憶當中,常常見到的是母親傷痕累累的手指、被生活磋磨為難過的疲憊模樣,還有她低下頭口勿自己額頭時,眼角似有若無的濕潤眼淚。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幸福。住在煙熏火燎的工廠附近,每天做著數不完的活兒,隻能取得微薄甚至可憐的薪水。她的眼睛時常不好,那雙美麗如寶石的雙眸,熬得快要失去光澤。盡管那個時候阿諾因還很小,但他卻也非常清晰、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了一點——他是一個累贅。

娜雅是一位修女的養女,她並非一字不識的文盲,但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無可自拔地投入到一段跟異端巫師的感情當中,並且為這段禁忌的浪漫用自己的一生買單。但阿諾因卻能感覺到,溫柔體貼、和善待人的母親,才是一個倔強叛逆、不跟肯世俗和解的女性,她剛強得如同堅硬的金屬,除了達成目的,就隻能粉身碎骨。

於是她粉身碎骨。

娜雅的倔強叛逆結束在了那個令人恐懼的雨天,結束在了骯髒冷酷的角落。但直到如今,阿諾因還時常想起她簡陋煤油燈下織補工作的側影……命運的擺布最為無情,一個一生尋覓,一個一生守候,這個穿著破舊長裙簡樸溫柔的女人,曾經是支撐著阿諾因活下去的無限勇氣,隻是她的等待劃不上一個句號,而是隨著生命的終止,永恆地沒有了結果。

十幾年過去,她在阿諾因心中的印象如同一個不可捉扌莫的幻影,外貌和聲音都漸漸地模糊,隻剩下房間裡劣質的煤油味道、珍貴的過期牛奶、沾到油汙的圍裙和手背……有關於她的一切、一切,都演變成了一種溫柔和苦難交融的符號。

阿諾因沒有深入探討這個話題,而對麵的柯萊也在這短暫的對話當中體會到了不同的氛圍,他及時停住話頭,別開眼睛看向馬車車窗的朦朧外景,心中自責地罵了自己一句話怎麼這麼多。

馬車內重歸安靜,隨後,最近才稍微體悟到一點人類情感的凱奧斯後知後覺地在阿諾因話語中捕捉到一絲傷懷的情緒,他的手臂從側後方繞過去,環住小怪物的月要,把對方幾乎整個籠罩住了。淺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跟柔軟的黑色發絲如交換秘密般融入——像是某種不容拒絕的侵入。

凱奧斯低下頭親他的臉頰,將剛剛還沉浸在回憶中的阿諾因一下子拽回來。黑發巫師還沒有忘記柯萊學長的存在,他窘迫地向後躲避,隻是避無可避,隻能急忙地提醒:「學長在這裡……」

凱奧斯聽過話嗎?他的任性和叛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隻有在不損失自己親口勿權利時才會乖乖聽話。在諸位神祇共同的評價和鑒定之下,阿諾因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被對方的手穩妥地捧著臉頰,凱奧斯像是探索和尋覓什麼東西的孩子,一點點地親過他的側頰,如同一種拙劣且認真的探索。

很難想象還有用「孩子」來形容對方的時候。阿諾因一邊發現自己對於他的濾鏡越來越嚴重、嚴重到了有失偏頗的地步,一邊更深地發現自己無法改變這一點,對他來說,凱奧斯就是第二重標準,就是與眾不同的,就是能夠改變他的諸多原則。

如果普世法則與他相悖,阿諾因也會毫不動搖地選擇凱奧斯。

正是在這樣的大前提下,盡管他已經有了抗拒掙脫的力量、有了提出異議的勇氣,但也依舊被那隻按在脊背的手落下沼澤,按入沉不見底的黑暗海水裡。他在心裡對柯萊說了好幾遍對不起,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勸阻對方。

凱奧斯口勿過他柔軟的臉頰,指腹不斷地摩挲著阿諾因的唇,兩人近到呼吸交融時,他才低低地問:「你是不是在傷心?」

他指得是剛剛談論到「母親」時,這對於小怪物來說,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意象和回憶。

阿諾因低頭緩了一下,呼吸聲混亂得失去規律,他道:「難道這是你的安慰嗎……」

凱奧斯想了想,板著臉認真道:「可以是。」

阿諾因有點想笑,他抬起眼睛:「明明是你喜歡的事,明明是你的癖好,是怎麼安慰到我的……凱,你又在不講道理。」

凱奧斯不是第一次被這麼評價,他親了親對方的唇角,感覺到小怪物一瞬間的緊繃和慌亂,他相信反應不會騙人:「這也是你喜歡的事。」

阿諾因像是瞬間被戳穿薄如麵紗的偽裝,被打破本來就難以掩飾的心事,他腦子都要快燒著了,隻能睜著那雙濕潤鮮紅的眼眸發怔地望著他。他連表麵的從容都被完全地卸掉,事已至此,阿諾因沒有辦法再拖延、沒有辦法再勸說自己培養和忍耐,他緊張得不像是一個已經成長的自己,尾音輕輕地發抖,顛三倒四地問:「你、你是不是都知道?」

凱奧斯用自己不屬於人類的大腦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謹慎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就是……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隻是想確認,我們是在……」阿諾因挑選了半天詞匯,可是大腦一片空白,嘴巴不聽使喚,第一個躥出來的詞竟然是,「……我們在談嗎?」

凱奧斯:「……」更聽不懂了。

血族親王原本的暗紅眼眸不是特別配他的神態,但卻能將他的思考神情傳達出來。阿諾因腦海中的溫度在這過程中一點點冷卻,他慢慢地收斂、打掃好自己的情緒,再次低下了頭。

凱奧斯不太清楚,但他察覺到對方又在傷心了。柔軟的黑色發絲跟金發絲縷地抽離,拉絲一般分開部分,凱奧斯的手指穿過半長黑發的間隙,指腹貼在阿諾因的耳畔。

他腦海中的小觸手們都跟著慌張起來,可沒有一個提出有效的答案和分析。從陰影中蔓延出來的某隻觸手討好地勾了勾阿諾因的發絲,在沒有別人能看見的角落,凱奧斯將小觸手敲了下頭,命令它縮回去。

趕走不情不願的小觸手之後,凱奧斯重新捋了一下對話,他詳細詢問:「你想跟我談什麼?」

阿諾因:「……沒什麼。」

要讓凱奧斯自己來理解這件事,真是一個非常為難非常漫長的過程。祂對於人類的親口勿意義沒有過多的了解,甚至將這跟「禮貌」之類的東西全都混為一談,在祂眼中,除了阿諾因之外,沒有什麼事情是在本質上重要的。

凱奧斯想不通,他隻好繼續安慰下去——他能感覺到小怪物喜歡自己的親口勿,盡管這是一種人類之間的交流方式,邪神也為了心愛的信徒而妥協。他的手指抬起阿諾因的下頷,正視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還有微微濕潤的細密睫羽。

凱奧斯不經控製地口勿過他的眼睫。

「我該要如何才能……」凱奧斯停了一下,將帶有強迫性質的討厭詞匯換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才能讓你開心呢?」

阿諾因受不了他的溫柔,正是這種好像無限包容的溫柔,才讓他恍惚、讓他失去理智,讓他心甘情願地投入羅網。他咬了下唇,低低地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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