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你再說一遍?」
關司墨當時是這麼說的,但事後回想起來,又覺得還有更好的選擇。
陳青看著關司墨,很坦然地重復了一遍:「你如果非要去,咱們就算了。」
「什麼意思?」關司墨又被這句話震了一次,思維一瞬間有點跟不上趟,他怒目圓瞪,質問陳青,「你早怎麼不說要算了呢?怎麼,是我昨天晚上讓你不滿意了?還是你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
關司墨急了,氣的眼睛都紅了,問他:「睡完就想走人?」
關司墨口不擇言,是真的氣到了。
實際上他不是沒想過陳青會說這句話,但那得放在幾年之後。
陳青二十六七,關司墨眼看就要四字開頭的時候,關司墨不會死拽著不讓他走。
關司墨心裡清楚,他跟陳青的年齡差距就擺在這兒,可能二三十看著不明顯,但越往後差距越大。他想了,到那時候隻要陳青說一句對他倦了,他走的時候就連頭都不帶回一下。
但現在陳青生生把這句話提前了幾年,不管理由是什麼,關司墨聽著就覺得鑽心的難受。
關鍵他倆滿打滿算才在一起三天不到,關司墨一想到自己沒用上七十二小時就讓人家睡了,而且眼看要被拋棄,鼻頭的酸澀感就壓不下去。
他三十來歲,圖意什麼?
關司墨月匈口有微微的起伏,眼睛卻死命瞪著陳青不挪開。
「陳青,『算了』這話不能隨便說。」關司墨掙紮許久,他多想一拍桌子吼一句——算了就算了,老子還缺你一個?
但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因為關司墨知道這時候鬧一句脾氣對事情本身沒有任何幫助,同時,對他自己也沒有意義。
說白了,陳青現在未必願意看他的臉色。
關司墨壓下自己的火,手指蜷了蜷,而後目光有意識的避開陳青,說:「你先回去吧,晚上的事我再想想。」
陳青聽見這話居然也沒說講兩句好聽的,他剛才是繞過來跟關司墨說的話,現在離的近,彼此的情緒都有不同程度的放大。
陳青說:「何茂的事微信跟你說。」
關司墨說「行」,然後也沒問陳青怎麼回去,就看著他離開了辦公室。
陳青沒一會兒就發微信過來,他其實不記得何茂是誰,是中午的時候黃文帝看見何茂從辦公樓出來說了一嘴,再一想到之前關司墨做的事,陳青猜何茂應該是露了馬腳。
在何茂的視角裡,黃文帝是和關司墨大吵一架後被趕出律所的,這事兒昨天就有了苗頭,何茂先是跟外人通了電話,之後按兵不動,直到今天親眼見著黃文帝離職,才終於按奈不住。
何茂出門的時候是往公交車站走的,陳青等了一會兒還沒看見關司墨出來,就主動打了個電話。
但當時陳弘光人已經坐在關司墨對麵了,所以關司墨隻能讓陳青去看何茂的動向。
陳青把何茂去的地址發了,看名字也是個律所,但關司墨沒聽過。
關司墨在行業內屬於半個傳奇人物,幾年前被停止執業那次不但沒讓他查無此人,反而還幫關司墨立了一波口碑。
這是能力,也是運氣,所以難免有眼紅關司墨的,這些年明裡暗裡整他的人也有不少,隻不過大部分停留在動動嘴,沒搬上台麵。
但這回不一樣,關司墨把種種情況聯係在一起,很容易聯想到是有人做局害他。
張軍是怎麼死的暫且不說,但現在分明是有人想借這個機會砸一波墨唯的招牌,對方說不定連公關都找好了,隻差臨門一腳,結果關司墨把黃文帝開除了。
黃文帝一走,張軍就算是能跟「誘導自殺」帖上邊,那也礙不著墨唯的事兒了。
所以那邊的人慌了,趕緊叫了何茂過去問問情況。
關司墨琢磨著,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了。何茂具體是什麼時候被收買的他也不當務之急,還是先等警方的調查結果。
到時候張軍的死因一公布,別管是陳弘光還是拉攏何茂的人,使什麼招數也不能把這盆髒水潑到關司墨身上。
本來該是這樣。
直到關司墨搜出那個名字陌生的律所的法人代表。
關司墨看著「朱奉路」三個字,很久都沒能挪一下鼠標。
朱奉路這個人,關司墨不能說熟,但要說陌生也不對勁兒。並非兩人本意的,朱奉路確實是出現在了關司墨最倒黴的那幾年。
關司墨到現在都記得朱奉路替他舅舅孫偉華來跟自己要錢的模樣。
說道貌岸然都是誇獎他了,朱奉路除了律師這個頭銜,隻差把「小人」兩個字寫到臉上。
關司墨後來了解過,何茂當初接孫偉華的案子,要的不是案件提成,而是要求孫偉華出錢為他登一篇報道。
報道裡將關亮節和關司墨貶的一文不值,通篇是在吹捧新人律師朱奉路。
朱奉路不在意報道內容如何玷汙他人名聲,他隻管自己,他要名,要聲名遠揚。
殊不知自己人品不行,還能力匱乏,那報道登是登了,但丁點兒的事根本引不起任何波瀾,就像一塊石子投入大海,激不起任何水花。
於是朱奉路很快就在律師這條道上走到了頭,等沒過多久關司墨開始嶄露頭角時,他已經連二線律師都算不上了。
後來這人淡出行業視野,是任何研討會都不會邀請的人,關司墨隻當他又壞又蠢,跟孫偉華徹底斷了聯係後就順帶著把他也拋之腦後了。
誰料今天能以這種方式看見他的名字。
要說這是巧合,關司墨是肯定不信的。
關司墨看了朱奉路那個律所的開業時間,比自己早了兩年,按說應該開的有模有樣,也不知道現在陰這一手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