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 / 2)
關司墨回到家的時候,陳澈正好換完衣服。
關司墨問:「去哪?」
陳澈楞了一下,說:「你沒事啊?我打電話你沒接,我想去找你。」
關司墨扌莫了下自己的手機,他現在看陳澈還是有點模糊,關司墨把著玄關處的鞋櫃換了鞋,說:「沒聽見。」
「我要看點東西,你別亂走。」關司墨囑咐陳澈,之後剛要回屋,又被陳澈叫了一聲。
陳澈站在他身後,問:「韓夢說什麼了?」
關司墨說:「沒說什麼,有消息會聯係我。」
「哦。」陳澈點頭,又問,「那我們就這麼等嗎?」
關司墨回了下頭,眼神無法聚焦在陳澈臉上,隻是大概看著那個方向,其實沒包含什麼情緒,但陳澈看著覺得十分冷漠,他在原地低了下頭,問關司墨:「我哥要是死了,你準備怎麼辦?」
關司墨好像是笑了一聲,這一聲在陳澈聽來非常諷刺,陳澈一瞬不瞬的盯著關司墨,直到關司墨說:「我能怎麼辦?繼續活著吧。」
再之後陳澈就沒了話,回到房間,很久都沒出來。
關司墨也回房了,不過他回的是書房,臨關門前檢查了一遍自己要看的東西,確認不缺少任何一個年份才把書房的門落了鎖。
關司墨攤開陳青之前拿來的行李箱,打開就能看到幾個已經被整理過的文件夾。
這是二十四個小時內,關司墨做出的第二個改變。
他放棄了尋找陳青。
2015——2016——2017——
關司墨窩在電腦椅上,把陳青留給他的過去一頁一頁看下去。
他起初覺得,原來陳青這樣的人也可以過這樣一個平凡的人生。
但漸漸地,關司墨又發現不是。
陳青不是平凡。
他隻是無望。
因為無望,所以每一個白天,每一個黃昏,每一個夜晚,都是如此平淡。
關司墨忽然想起陳青說過的那句話,是在關司墨問他「為什麼說了要報復自己,又突然改變態度」之後。
陳青當時說的是:「我報復過了。」
關司墨現在想起來,後背忽然激起一層冷汗。他久久的僵在原地,隻有睫毛像斷翅的蝴蝶般不住的顫抖。
那時已經超過了第一個二十四小時,關司墨看過陳青的六年,在次日早上五點半,天空剛要蒙亮的時候離開了家。
他臉沒洗,胡子也沒刮,但還記得離開時反鎖了家裡的門。
關司墨開著車,直接到了韓夢的酒店。
他見到同樣一夜未眠的韓夢,但臉上卻連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楚都沒有,關司墨站在她房門外,隻問了一句話。
「陳青自殺過嗎?」
關司墨不是第一次見女人哭,但他絕對沒想過韓夢這樣的女人有一天會流眼淚。
韓夢略顯疲憊的臉上露出掩蓋不住的悲戚,她看著關司墨,閉上眼睛的同時,眼淚也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
那時,距離陳青消失,已經過去了三十六個小時。
關司墨問:「什麼時候?」
韓夢說:「16年的時候一次,19年的時候一次。」
關司墨心口一陣鈍痛襲來,他眼前又是一片突如其來的漆黑,但這次很快就見了光亮。
「用的……」關司墨重新看見韓夢,他聲音剛出口的時候夾雜著氣音,關司墨便給了自己兩秒的緩和時間,重新開口,問,「用的什麼方法?」
「吃藥。」韓夢回答。
關司墨垂在腿邊的手顫抖不止,但人還是佇立在原地,繼續問韓夢:「警方還沒有消息?」
韓夢也不如從前那樣有活力了,她一夜沒睡,很快就站不住,她扶了一把沙發邊緣,輕輕開口:「說找到了什麼證據,但沒有閻修的消息。」
韓夢和關司墨對於陳青的稱呼始終是不同的,韓夢叫他閻修,像是想用這個名字掩埋掉過去那個從泥濘裡掙紮出來的小孩。
「我不想在這麼等下去了。」韓夢問關司墨,「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起來的地方嗎?」
這會兒的關司墨,跟那個曾經在鏡頭前大談「何謂成功」的精英律師已經全然不是一副模樣了,可以說,他替關亮節還債的那幾年也沒這樣落魄過。
關司墨覺得自己就是一條披著人皮的狼。
是他麵具帶的太久,人皮快要長在身上,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樣貌。
他是什麼好人嗎?
從來不是。
他隻是為了活的像個人,把心裡的陰暗藏在不見光的角落,封箱上鎖,祈禱它能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