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梅林醫生Ⅱ(1 / 2)
在坎大哈靠近城郊的街道邊,有一座沒有招牌的小酒吧正在營業。
梅林正坐在吧台後麵,他手裡甩動著一個金屬的酒壺,在靈巧的手指和敏銳的感官加持下,這銀色的酒壺就像是在有了生命一樣,在他手中揮舞著。
看的他眼前的幾個醉醺醺的家夥都有些眼花繚亂。
「啪」
一聲輕響,梅林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擦拭很乾淨的櫃台上,他扭開酒壺,將其中藍藍綠綠的液體倒入了高腳杯裡,然後放上一片檸檬,推給了那個穿著半舊的坎肩,腳邊放著一把老舊的,纏著布條的突擊步槍的家夥眼前。
「你的『迷亂』。」
梅林拿起手邊的手帕,擦了擦手指,對那個喝得半醉的家夥說:
「以及,20美金,謝謝惠顧。」
「唔,這太棒了。」
那在夜晚時分,溜出來尋歡作樂的武裝分子端起酒杯,暢飲了一口,然後發出了舒適暢快的呻吟。
在梅林的注視下,他嘟囔著什麼,在身上的口袋裡左翻右找,最終拿出一遝皺巴巴的紙幣,放在了梅林眼前。
「呃,就這麼多了。」
那家夥眼神飄散的說:
「這一次的酒錢,和上一次的,還有上上一次的。」
梅林稍顯嫌棄的伸出兩根手指,捏著那紙幣,將它扔進了櫃台裡。他有些無聊的趴在桌子上,對眼前那個酒鬼說:
「你又偷跑出來喝酒,你的長官不會懲罰你嗎?」
「懲罰?哈,誰來懲罰我?」
那個酒鬼帶著一絲失落和絕望的口氣說:
「我的長官昨天被狙擊手打死了,和上上一個長官死的一模一樣,現在我被推選為首領了。那些該死的美國人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過明天。」
「看開點。」
梅林安慰著眼前的武裝分子,他從身後取過一個酒杯,倒上了酒,還加了冰塊,推到那失望的家夥眼前,他說:
「這杯算我請你的,我猜,你肯定能長久的活下去。」
「謝了,尤裡。」
那喝得半醉的家夥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歡樂起來,他拿起酒杯,朝著梅林舉了舉,然後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迷亂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本就不算堅定的意誌就又變得搖搖欲墜。
哦,對了,至於「尤裡」,那是梅林在這裡的偽裝名。
「尤裡,你真的是個好朋友。」
喝的爛醉的武裝分子結結巴巴的對梅林說:
「如果沒打仗的話,我一定會邀請你去我家。邀請你見見我的家人,一起吃一頓飯,我的米婭做的羊肉是世界上最棒的食物,還有我最可愛的兩個孩子」
「哦?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你還有家人。」
梅林就像是聊天一樣,和眼前這個家夥說:
「那他們現在在哪呢?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孩子。」
「死了。」
那醉醺醺的家夥就像是說著一件普通的事情,他的語氣毫無波動:
「1個月前,被美國人的炸彈炸死了。隻剩我一個了,梅林,我的村莊已經沒有活人了。」
「」
梅林沉默了片刻,他又給眼前的家夥倒了杯酒,他說:
「節哀。」
「沒什麼的,哈哈,尤裡,沒什麼的。」
那家夥來者不拒的端起酒杯,對梅林說:
「我也會死的,也許很快就會死,到時候我們就能團聚了。在那之前,我會戰鬥,像個男人一樣,和那些該死的美國人打仗嗝,這酒真不錯啊!」
「你已經喝的太多了。」
梅林挺直身體,他對那個已經徹底爛醉的家夥說:
「你該回去休息了。還有,我托你打聽的事情」
「我打聽到了。」
梅林眼前那爛醉的武裝分子毫無戒心的說:
「你給我看的那個徽章,我前幾天跟著車隊送武器的時候,在坎大哈南邊的山區裡見過一次。他們有很多人,很多武器,就躲在山區裡,和美國人打仗。他們都是英雄。」
「南部的山區?」
梅林點了點頭,他說:
「我知道了,感謝你的分享,好了,你真的該回去了,再晚的話,你的隊員們就要沖進我這可憐的小酒吧裡,把你拖回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
在梅林的催促下,那家夥抓起腳邊纏著布條的突擊步槍,他歪歪扭扭的走向這小酒吧的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悲傷的事情,他一邊走,還一邊拉長了聲音哭著。
他的精神早就在家人逝去的打擊下崩潰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一具冷漠的軀殼。
說是為了復仇,但梅林猜,那個在戰爭中失去一切的可憐人,恐怕現在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這很正常,畢竟絕大部分人都隻是普通人,他們沒有那個意誌,也沒有那個力量,在仇恨的推動下,將自己變成一個復仇者。
幾分鍾之後,一聲槍響從門外傳來,還有行人的驚呼聲。
梅林繼續擦拭著手裡的酒杯,黑暗感知擴散出去,在酒吧之外,在另一條街上,他的客人正躺在那裡,血流滿地,腦袋被一顆飛來的子彈打碎了。
他死了。
就如他所言,和他的長官,以及上上一任長官死的一模一樣。
也許是因為酒精麻醉了他的身體,讓他沒辦法反擊,也許是因為他根本沒有察覺到狙擊手的存在。
總之,他死了。
他也許算不上一個好人,但他現在,終於能和自己的家人團聚了。
梅林搖了搖頭,他看著手中擦拭乾淨的酒杯,片刻之後,他把那酒杯扔進了垃圾桶裡。
仿佛那很乾淨的酒杯也沾上了血一樣。
梅林趴在吧台上,繼續等待著下一位客人的到來。
這個小酒吧是他在3個月前開起來的,非常小,臨街的房子,裡麵擺著幾張桌椅,吧台邊還有幾把椅子。
在梅林身後是一個木製的酒櫃,裡麵放滿了本地的,和外來的美酒。
說實話,在一個***國家開酒吧是一件很愚蠢很紮眼的事情,梅林本來並不打算這麼做的,但變化總比計劃快,這個國家在幾個月之內突變的局勢,讓弗瑞和梅林原本的計劃徹底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