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潮夜(1 / 2)
待從淩雲堂退下來,白風雲才近了陶黎的身。
在陶黎安置的私宅裡,他臉上的血還未擦拭,她捏著自己的帕子走至他身旁,一邊吹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拭。
她眼中的淚再也憋不住,大顆大顆地落。
「疼。」
陶黎佯裝委屈,望著眼前的人心疼落淚,他竟有些開心。
「哪裡疼?我竟沒發現,這背上衣服怎的也割破了。」
白風雲眉頭不曾鬆開,那手指四處遊走,四處尋找他的傷口。比起以往更加年少時,她更加不見外,也更加緊張。
兒時練劍終不過是一點點皮肉傷,但如今對麵都是一些活閻王,她自然害怕,害怕閻王索了阿黎的命去,讓她獨活人間。
「這兒…」
陶黎將白風雲的手抓住,直指衣領交接處,直著他那被衣裳遮住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領著白風雲的手指直線往衣裡探,「這,這裡疼。「
白風雲識破了他的詭計,卻也沒有拆穿,她總歸是要看看,陶黎到底為了司徒雷受了多少的傷,今日的,從前的,她全都要記在心裡。
索性,她撤開了阿黎的手,直接從月要間束帶開始解起,絲毫沒有立刻要看見男子赤裸身軀的慌亂。
陶黎卻亂了。
「你…阿雲,你當真要看?」
外袍,中衣,裡衣,她一一脫下,這月匈前肩上背部,竟沒有幾塊好肉,傷疤淋漓,場麵血腥。溫柔的手指輕輕觸上這些疤,哭得更加厲害。
陶黎開始慌張起來,本意隻是想裝可憐讓阿雲心疼幾番,誰知真惹得她傷心哭泣。
「別哭了。」
「你再哭,我就要親你了!」
話落,不待陶黎再開口。
聲音淹沒在了白風雲的親口勿裡,難得有她主動的時候。陶黎很快便反客為主,瘋狂掠奪,阿雲的淚在觸扌莫之間蹭上了他的臉頰,他便以大掌附上,抹去那些不停掉落的淚。
直到白風雲推開她,想要喘口氣。
「阿雲,明日你便要走了。邊塞遙遠,我不知又要等多久。」
話是一截兒一截兒說的,嘴唇不舍分離半刻。
情欲在燃燒陶黎渾身的血,他已冒出一些汗珠,有一些流過了傷口,帶來刺激的痛感,他便不禁皺眉。
還未分開,他便已經開始思念。
白風雲被接二連三的口勿弄得有些發軟,可對麵的人沒有絲毫要停之意。
寬厚溫暖的大掌撫上自己的背,一絲絲的撩撥,讓她也亂了神誌。
「不行…阿黎。」
隻一句話,阿黎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白風雲不會明白這樣一種感受——所有的血脈噴張,所有如同火山爆發的欲望要用對她的憐愛與尊重來克製。
「好。」
傳來的是陶黎盡全力克製後低啞的聲音,啞得白風雲渾身酥麻。
她也有些愣住了,自己將人撩撥成這樣,卻又要落荒而逃。
陶黎好似在忍,那樣子看著不像是在忍傷痛。
「我要不要先出去?」
白風雲也懂一些男人家的事,現下她或許真該避一避。
「不用…你待在這兒,我們睡會兒。」
陶黎未將衣服穿上,隻是攏過人來,乾脆地躺入被窩,「隻是安靜地陪我待會兒。」
貼著白風雲的臉蹭一蹭,聞著這安心的味道,他昨夜一夜的打殺,在此刻都煙消雲散,都在此刻得到原諒。
眼下已是初冬了,梅花香穿過窗傳到二人身邊。
「阿黎,梅花開了。」
「年前。」
陶黎低語道。
「什麼年前?」白風雲問。
「年前,你回來,可以嗎?」
陶黎幾乎是靠著白風雲耳邊說這句話,弄得她渾身癢。
「阿黎,我答應你,年前我一定回來。走官道快馬加鞭,一定能在年前趕回來,因為……」
「因為?」
「因為家裡有你這個小媳婦兒!」
白風雲刮過他的鼻子,將他抱得更緊了。
她心疼陶黎,心疼這個一片赤誠的男子,她愛他,是自己都沒發覺何時愛上的愛。陶黎竟也真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縮成一團,隻求她的疼愛。
今日淩雲堂上,齊無心那般被逼迫著成親,好在陶黎出現得及時,也總算給了他一個喘息的機會。不過,陶黎也後怕得緊。今日是杜氏女瞧上了齊似,司徒雷便要用齊似的婚姻來做墊腳石,那麼以後呢?
陶黎又一次捧上白風雲的臉,雙眼渴求至極,說道:「阿雲,等你從西州回來,我們成親可以嗎?今日齊似之事當真令我後怕。可否答應我?算我求你。」
「怎的,你是怕以後會有別家女兒也瞧上你?」
白風雲笑著,雙眸卻有些閃躲。
她不會在此時此刻答應這樣的請求,而至於什麼時候她會應允,她自己也不知道。占有著陶黎的感情,卻始終不能給他堅定的回應。
她承認,這般之事,她自私至極。
陶黎緊了緊她的月要,幾近是嬌嗔般地回答:「自然不是。我是怕有人會覬覦你。」
「我出身如此卑微,有誰會覬覦我。你呀,別想太多。」
白風雲一會兒扌莫扌莫他的頭發,一會兒滑過他的鼻梁,一會兒又撫扌莫他的眉毛,神情突然又擔憂起來,說:「阿黎,若來日你喜歡上了別人,隻管往前走,不必理會我。我絕不耽誤你。「
你若是等我,不知要等多久。
白氏一日不起,白風雲便不會嫁人。
不待白風雲繼續說下去,陶黎再次野蠻口勿上來,這個男人的每一個口勿都帶著他濃烈的情緒,此次是慍怒,是滿滿的害怕,口勿得二人血脈噴張,他一隻手便能攬過白風雲整個背,幾乎是瘋狂地啃食與吮吸,雙手暴起的青筋都述說著他的占有欲。
「什麼耽誤不耽誤!你把我們的情愛當什麼?!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若是你有天嫁了別人,我便是將那人當街殺了,也要把你綁回去。「
「好啊,阿黎,今生後世,你便都來占有我吧。「
誰料陶黎繼續醋勁兒加倍地說:「不,不止今生後世,永生永世,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
「哎,「白風雲嘆一口氣,眼裡還泛著被陶黎激出來的淚,一邊說著,一邊口勿著安撫著陶黎,「你怎麼就這般稀罕我?好,好,永生永世,我都是你的…「
「對了,你怎麼那般篤定劉鏘一定會幫我們?「
「這江山之美,為它拚過命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棄它不管不顧?「白風雲將床頭的藥又拿起來,上藥上到一半,肩上還滲著血。
接著,她又說道:「他雖遠離朝堂,卻沒有選擇隱於山林,簡居京城這麼久,可見沒有放下。你不是也看見了嗎?那滿屋子的地圖和兵書,還有他的盔甲與刀劍。不過,我倒是沒料到有人真的這麼早便動了殺心。還好提前叫你守住。雖這助了我一力,卻也傷了你,下次我會注意的。「
說罷,他的心微顫,又口勿了上去。被窩暖和,兩個人的愛意正濃。
「陶黎!你不是說隻是睡一會兒嘛。「
夜間,徐之在淩雲堂找到了白風雲。
明日事多,一定會走得倉促,阿雨和阿父都會留在京兆,有許多事,她需要交代。
想來想去,白風雲還是覺著寫下來比較安心。
丞相府沒有她的安身之處,她便獨自坐於淩雲堂的下側。
偌大的淩雲堂,也沒有人為她端上一杯熱茶。
說到底,她終究也是人微言輕。
府中四處的梅花都開了。
紅梅探過了窗台,梅香之下,白風雲筆耕不輟。夜間有些冷,這房子裡沒有碳,還好肩上有阿黎為她做的大氅。
前幾日被阿黎看見頭上的金雁釵,他發了好大的醋勁,去外麵給她買了整整一箱的發釵發簪。
今日由著他鬧了一陣,現下時間不多了,她得抓緊。
「白娘子。」徐之敲門喊道。
徐之隻是齊似身邊的長隨小廝,卻也是最能明白齊似的人。
他不明白,這樣的小娘子無依無靠的,卻非要闖進這是非來。若是她真安心平凡地過一生,或許齊家人便會與她白家結親,做齊家的媳婦多好。
這白娘子瘦得麵若刀削,那手臂看著都沒有二兩肉。
可她確實是美,麵無表情時有生人勿近之美,溫婉笑起來時,又有平易近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