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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衣有些遲疑地踏出了腳，猶豫片刻才踩在了那銀白色的沙礫上。
她的頭頂是深黑的天空和一輪孤寂的彎月。
寒風吹過。
「怎麼了，朝衣？」夜一抬起毛茸茸的腦袋問道。
「不……」朝衣扌莫了扌莫夜一的腦袋，「總感覺……突然被卷進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裡？」
巨大的石英樹幾乎可以與現世中的高樓媲美，朝衣走在這裡，竟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什麼大人國似的。
虛圈無疑是空曠的，但有時候空曠卻並不代表沒有危險。
以朝衣的靈壓，她已經能感知到來自暗處的那些窺伺。壓抑、狂暴、憤怒。
是她這些年很少接觸的東西。
「還真是遲鈍啊。」夜一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按了按朝衣的下巴，「直到現在才察覺嗎？」
朝衣猝不及防被她戳中軟乎乎的肉，整個人僵在沙子上。
夜一發出嘲笑：「你將希望寄托在我會保護你上嗎？」
「如果您有這個意願的話那當然是最好，夜一先生。」朝衣垂眼說。
她臉上浮現出那種……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的笑容。
雖然是裝的。
似有若無的既視感讓夜一感到微妙的不爽。
「都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能保持這種程度的警惕，我該誇你果然和普通的小女孩不同嗎？」
「我想那並不重要。」朝衣說，「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找到織田先生。」
她的眼神很堅定。這並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動搖的少女。
每一個決定、每一個想法……她不會被普通人煽動。
但是有一個例外……
夜一對自己幾乎板上釘釘的猜測感到不爽。
「那個織田到底是你的什麼人？沒必要為了見過幾麵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吧。」
朝衣：完了，我犯傻的事情又被人發現了！
那種刻意裝出來的穩重表情消失殆盡。
她垂著眼，有些泄氣地說道：「我付了錢的，夜一先生。」
多少給她留點麵子啊！
夜一從她的懷裡跳下來，落在了銀白的沙礫上。
「你的同情心實在太泛濫了。」她說。
「就算你說同情心什麼的……那我也……」
「我並不是說善良有什麼錯，但是有的時候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不是嗎？教導你長大的哥哥也不是那種吃齋念佛的大善人吧？」
夜一輕巧地在白沙間跳躍著，堪堪維持著朝衣能夠跟上的速度。
即使是這樣，在長時間的奔跑後，朝衣還是喘著粗氣。
風水輪流轉，在瞬神夜一麵前，她還是個弱不經風的小孩子。
「等、等等我！夜一先生——」
朝衣忍不住喊道。
她前方飄來夜一的聲音。
仿佛懷著惡意，又好像隻是隨口一說。她的聲音漂浮在白沙和黑夜之間，朦朦朧朧。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並不少見，可是像你這樣為了一個虛朋友跑到虛的大本營——」
「織田先生不是什麼虛。」
朝衣撐著膝蓋，然後擦了擦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類……一個願意收留無家可歸孩子們的好人！」
「對我來說知道這點就夠了！」
夜一轉過身，用那雙金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朝衣。
她看著朝衣狼狽地擦汗，看著她的臉都燒到通紅。
「真是敗給你了。跟上。」她說，「想要在虛圈找人的話，果然還是要找本地居民問一問。」
*
重見過去的部下，還是在關鍵時刻被自己捅刀的部下，一般人估計都會心生感慨。
不管是愧疚，還是不屑一顧，他們總會與和平常不一樣的表現。
虛夜宮空曠到寂靜。
因此當有人在這裡交談時就會激起層層回應。
夜一向朝衣大大咧咧地介紹：「這是赫麗貝爾，過去是藍染的手下。在藍染被封印之後就接管了虛圈的大小事宜。現在現世的和平穩定，也有她的一番功勞。」
朝衣抬起眼睛，看著端坐在高位上的赫麗貝爾。
這位有著麥色肌膚的女破麵的臉被白色的麵具遮住，隻留下眼部的部分露出。那雙森綠色的眼眸理性而冷靜。
朝衣沒忍住，偷偷地斜過眼，看了眼坐在自己肩上的藍染。
他不常出現了。可是出現的時候他又表現得這麼怪異。
真的有人會對自己過去的下屬表現的這麼平淡嗎？
「到你說話了，朝衣。」藍染在朝衣耳邊提醒道，「赫麗貝爾算是破麵裡麵比較容易交流的。」
什、什麼？這個高冷的姐姐！她居然已經是虛裡麵很容易套近乎的了嗎？
朝衣瞳孔地震。
坐在高位的赫麗貝爾用手撐著臉，投來疑惑的一瞥。
「您、您好，赫麗貝爾小姐！」朝衣連忙說，「我想向您詢問織田先生的下落，請問您有沒有見過他呢？」
她頓了頓，又補充：「他是靈壓非常強大的破麵，但是他人不壞，是不會做壞事的。我來這裡就是想——」
「我知道了。」赫麗貝爾沒有等朝衣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你說的是這家夥的話，那我確實知道一些情況。」
「真的嗎？」
朝衣高興地睜大了眼睛。
赫麗貝爾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也叫人捉扌莫不透她對人類到底是歡迎還是不歡迎——
「看來赫麗貝爾因為織田君的事情感到困擾了呢。」藍染輕聲說。
什麼？
朝衣差點沒問出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吐槽赫麗貝爾的表現裡一點沒有困擾的樣子，還是藍染居然這麼了解過去的部下！
他為什麼這麼了解赫麗貝爾小姐啊！
「這是身為領袖應當做的事情。」藍染在她耳邊低語，語調平穩嗓音迷人，「對你也是一樣的。」
顯然，他也洞悉了朝衣的想法。
朝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小生氣。
算了，藍染先生高興就好。
*
赫麗貝爾並不是扭捏的性格，從她口中朝衣得知大概從現世的昨天夜晚開始，有一個虛空降到虛圈，並開始失去理智地吸收著周圍的靈子。
這本來在虛中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是這個新來的實力確實可觀。
以及——
「總之我會去找到織田先生，然後把他帶回我和太宰先生生變的。」
朝衣聽了，隻是這樣毫不動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