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謝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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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白色的幽影, 在重重夜色之中, 猶如雪一樣的白。

他手中的山海劍凝成的虛影, 古樸厚重,上麵的紋路流淌著隱隱的銀光, 恢弘之氣盡顯。而他飛揚的長發,更像是鴉羽飄落。

白的雪,雪亮的劍。成為了獨一份的景。

謝景行握緊了竹笛,垂下了幽沉的眼眸。

他並未想到, 自己也會以這副模樣,與自己過去的幻影相對而立。

聖人謝衍本應在墜天之時便湮沒於世。

而非在虛幻的世界之中, 猶如幽靈般遊弋,猶如生者,苟延殘喘。

那聖人的魂,白衣長發, 持劍而立,隻是一擊,便把三層之高的怨鬼一劈兩半,劍鋒落時, 積雪深深, 仿佛天光乍破。

而他卻神色淡淡, 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平平無奇的事。

房屋徹底坍塌,陸機以筆繪出一片遮蔽之地。

一棵雪鬆自殘破瓦礫中拔地而起, 用枝乾支起搖搖欲墜的瓦礫, 承載著飄落的白雪。他向著那十裡長街望去, 卻見三人相對而立,黑夜給他們拉出悠長的影。

陸機眼睛驟然一亮,仿佛看到了仰慕已久之人,自言自語道:「他是……聖人謝衍啊。」

五洲十三島已經久不聞聖人謝衍的名字。

而他所遺留下的東西,卻遺澤數代,乃至數十代修士。

可以說,五百年之前,便是謝衍的時代。

這並非時光能夠抹去的。

隨即,陸機的目光又落在了魔君的身上。他身量修長,玄衣披發,雖是少年形貌,卻依稀有了那睥睨天下的君王氣場。

可在那一劍的弧光落下之時,他那霸道的劍氣卻一瞬間散了。

連同所有的反抗與桀驁。

陸機頓時緊張起來,以他的了解,陛下瘋魔那麼多年,驟然見到聖人謝衍,怕是什麼過激的事情都做得出。他想道:「陛下啊,這可是你最深的心魔,若是你扛不過去,咱們怕是都要死在這裡了。」

他不敢賭,所以更加努力地用魔氣疏通腿部的經脈,扶著樹乾想要站起來,卻踉蹌了一步,跌倒在地。他看了一眼被他平放著睡著的少年,嘆了口氣,又加了一道魔氣的保險,讓他不要此時醒來,不然篡改記憶也很麻煩。

病書生咳嗽幾聲,咬破手指,用筆沾了血,想要在手心畫印,以麵對那聖人的殘魂可能的攻擊。

殷無極站在原地,像是陷入一場大夢未曾清醒。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似瘋似癲,如狂如醉,仿佛被最深的心魔牽引,向前走了兩步。

那殘魂仿佛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聖人謝衍的魂魄也虛幻的如同這漫天的雪,執著劍的手蒼白到與雪景融為一體。

「爾等何人?為何夜晚在外遊盪?」他的聲音,輕而動聽,卻冷漠至極。

「……」殷無極卻是劍尖點地,以少年的模樣,向著他繼續走去。

對方好像沒有認出,眼神沒有焦距,隻是輕輕一振袖,將劍上雪花抖去。

化為黑煙散去的怨氣,在空中再度凝聚,化為籠罩在城池之上的陰雲。這仿佛在說明,單純地殺死並不能一勞永逸。

「停下,若是再進一步,生死自負。」

聖人的劍氣在少年帝尊的麵前劃出一道清晰的溝壑。

分為兩半。

「這是仙門大比,為何魔會在這裡?」

就連聲音也冷的虛無,像是萬古不變的寒冰積雪。

殷無極側了側臉,看著那順著他身軀偏過去的劍氣,若是差了一寸,就會將他劈為兩半。於是他不怒反笑,道:「謝雲霽的殘魂,竟然也會聽從宋瀾的號令?」

那白衣的幽魂道:「並非。」卻也並不打算解釋,連個正眼都欠奉,道:「魔門有何意圖?」

謝景行抿緊了唇,他在想:「原來我以前修無情道時,竟是這般模樣嗎?」

他已經很少去回憶那一段棄了紅塵道,轉向無情道的時日。那時他被逼得很緊,作為天道的代言人,他必須公正無私,不徇私情,轉而修無情道時,連儒門三相都感到有距離感,更別說早就反目的殷無極了。

他卻是握緊了手中的竹笛,盯住了殷無極的情況,若是他發瘋,或是被他的魂魄攻擊,他是必然要出手的。

看樣子,這殘魂一時沒有認出殷無極的少年模樣,而是把他誤認為潛入其中搗亂的魔,是應該被清除的對象。

於是白衣的聖人動了。

他的衣袂在風雪中飛揚,就連手中山海劍的影子,也變得凝實。

紅塵殘卷未失主。

所以主人在其中,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宋瀾即使獲得了殘卷,也無法控製其中的殘魂。

聖人謝衍,即使死了,化成了灰,隻要還有一絲精魄殘存,便絕不是好相與的。

否則他也不會,與之鬥了那麼多年,都未擺脫他的陰影。

「我初時便察覺不對,若隻是元嬰封頂,不該有這麼多的因果。」聖人殘魂的聲音冷的懾人,道:「不過之前未曾匯聚成型,我倒是沒有辦法完全察覺方位。」

「今日城東魔氣沖天,原來是有兩隻大魔交手……倒也省了我慢慢去找了。」

他的口氣平淡,卻蘊含殺意。

仿佛要將二人立斃劍下。

殷無極看他如荒漠般空曠,又冷漠如冰的眼神,不答。

可他依舊沒有生起反抗之意,連執劍的手也未曾收緊。

即使被他一劍斬了,也不會再對他動手。

謝景行又是感覺一陣窒悶,繼而是灼灼的怒火。

「回來。」青衣的青年有著溫潤如玉的容貌,卻有著一雙肅然冷厲的眼睛,道:「別分神,他要殺你!」

「……」殷無極不回答。

「反抗不會嗎?」謝景行冷笑一聲,道:「把它當心魔,該怎麼打怎麼打,若是你下手軟了,別來見我。」

殷無極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低地笑了,卻帶著些許無奈,道:「這怎麼做的到啊……」

時隔五百年。

曾經他傲慢,恣睢,逆反,不馴。

他反抗謝衍,叛出他的門下,當著天下人傷透了他的心。

他率領魔修打上仙門,掀起仙魔大戰,逼他動手,師徒相殘。

他甚至還……渴慕他,追逐他,折騰他,讓他兩難,迫他出劍,最後讓他不得不和自己師徒不倫,觸犯仙門大忌。

最終的結果是,他差一點兒徹底失去了他的師尊。

如今要他對其揮劍,即使隻是一個殘影。

他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於是他長嘆一聲,把手中的無涯劍斜插入雪地之中。

長風過長街,而那踏著雪走來的聖人,帶著幾乎慈悲的神情,卻是世上最冷酷無情的劍修。

他的慈悲,隻給予眾生。

而對於魔,他隻以殺戮為之超度。

而殷無極卻像是個大膽的賭徒,他在賭,對方不會砍下這一劍。

於是麵上仍然帶著盈盈的笑,道:「你要殺我?」

「除魔天經地義。」聖人回答道。

「即使我什麼也沒做?」

「你身上的因果太重,絕不僅僅是屠城,恐怕滅在你手上的宗派甚至國家,都不可勝數。」聖人依然回答了,他垂下眼睫,眸光如冰,卻依舊空曠如荒漠,道:「你還曾打過紅塵卷的主意,我有什麼理由放過你?」

他此言是誌在必得。

為了仙門,這一劍,他必須斬下去。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即使他死了,化成灰燼,除去這樣一位大魔,即使他逝去,仙門仍然會平靜。

謝景行幾乎被他這副束手就擒的模樣氣瘋。

他想一戒尺把殷無極抽醒,想罵他,想變著花損他,但是這都無法澆滅他的怒火。

他這副模樣,仿佛是在賭,拿自己的命在賭。

即使隻剩下聖人幾成的戰鬥力,也不是能硬抗的。

殷無極卻沒有聽。

他隻是輕輕問道:「你當真要殺我?那便來罷。若當真死在你的劍下,這恩怨,便算是一筆勾銷了。」

陸機簡直眼前一黑,他們陛下又不靠譜了,那可是聖人謝衍,這一劍若是落到實處,就是不死也要修養許久,那他們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

聖人沒有回答,而是出劍。

這一劍,裹挾著漫天的風雪,浩浩盪盪地斬下。

猶如蒼茫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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