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個變量(1 / 2)
第七十四章 一個變量
從任澤霖的本心而言,當然是希望離這些人越遠越好。
牽扯過多,就容易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
可是雖然隻推理出了很少的一部分,但他想到當年的事,還是感覺到某種奇怪的違和感,讓他忍不住想探究得更深。
等任澤霖買完菜回來,任夫人已經不在原地了。但是已經發生過的事,還是會縈繞在他的腦海裡,讓他不自覺地就想到這上麵去,做起事情來難免分心。
所以等王詩文一醒,任澤霖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件事告知了她。
其實他本來是想告訴琳琅的,但是想想大早上地把她叫醒,隻為了告知這件事,也太影響心情了。畢竟他自己看到任夫人的時候,也是心裡咯噔了一下,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王詩文對任家不太了解,聞言吃驚道,「放火燒房子,她真的這麼說?」
「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任澤霖沉著臉,「我想了想,也覺得這種木質的小樓很容易起火。要是真的有人心懷不軌,大概率能夠成功。」
隻要半夜來潑個汽油點個火,等火燒起來了,那樣的火勢,屋子裡的人就算醒了也很難跑出去。
任澤霖皺起眉頭,「可是如果我一直拒絕,誰都不能確定她會不會真的發瘋。」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琳琅笑了起來,「任夫人擺出這副姿態,會讓人覺得,她是要牢牢抓住原本屬於兒子的一切,不肯輕易給出去。身為一個悲痛的母親,這麼做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也不是說不通。」
「任家鴻已經死了,他的財產為什麼還需要守護?」王詩文覺得難以理解。
他艱難地解釋,「等我事業有成了,可以給學校、醫院、生物研究所和病人捐款捐物,一樣可以幫助別人,甚至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琳琅追問。
「也未必是假設吧?」琳琅突然說。
任氏不會給他二十年,也不會讓他有發展起來的機會,何況任澤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經商的天分。
「我想不到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他低聲回答。
也許一開始,選擇學醫隻是倉促之下的決定,但現在,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學習的氛圍,喜歡上了自己所學習的東西,真正開始享受這一切,真正明白了理想的重量。
「你真的贊成這個辦法?」王詩文挑眉。
所以任澤霖確實沒說錯,他回到任家,隻會成為一個工具人,而不是風光無限的繼承人。無論是任夫人還是任先生,恐怕都不信任他,都留了後手等著他。
「除非她有辦法控製任澤霖,讓他什麼都得不到。」王詩文打了個響指。
「當然不。」琳琅說,「隻是說這個思路沒錯。」她說著,轉頭看向任澤霖,「還有呢?」
「放火對她有什麼好處?她隻是知道你在意,用這個來拿捏你。」任太太的目的是讓他回任家、進公司,這個時候殺死任澤霖或者與他相關的人,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餵,你們兩個太認真了吧?隻是一種假設而已。」王詩文突然在一邊說。
任澤霖神色微微一黯。
她黑寶石似的雙眸緊盯著任澤霖,讓他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無所遁形。他徒勞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了這個想法。
「可既然如此,她就應該排斥任澤霖這個可能搶走兒子的身份、地位乃至財產的人,為什麼會主動讓他回任家去?」
任澤霖用力抿住嘴唇,不說話了。
琳琅卻笑了笑,「她真的發瘋了嗎?」
「不學醫了?」琳琅問。
但這種辦法太極端了,最後多半隻會兩敗俱傷。如果是以前,任澤霖不會顧惜自己,可是現在,他有了牽掛的人。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還是有可能放火。」任澤霖堅持。他覺得,琳琅就是任夫人用來控製他的軟肋,既然如此,他要是「不聽話」,她肯定會做點兒什麼的。
「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琳琅聞言沉吟片刻,也跟著改了口,又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詩文原本看中這小樓環境清幽,因為是在學校裡,從沒有考慮過這方麵的問題,現在被任澤霖這麼一說,也覺得十分危險。
任澤霖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完全是為了假設的事情在難受。可是這也正說明了他心裡的想法,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看重這一切。
說出這句話,他有種整個人都被掏空了的虛弱感。
任澤霖視線先往她的腳上掃了一下,見她穿著毛絨拖鞋,這才放下心來,問,「怎麼說?」
「那個樣子,也有可能是做出來給人看的。」琳琅說,「你想想看,如果她真的發瘋了,為什麼還要讓你回到任家?你搶走了她兒子的一切,她應該恨不得你死才對。」
她這麼一說,任澤霖也覺得任夫人的行為邏輯有點問題,他想了想,道,「她還說,要讓我成為給任家鴻守護財產的奴隸,說這是我生下來的原罪什麼的。」
該怎麼做,他當然想過很多遍,從黃助理和喬特助出現之後,就開始想了。可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利用的東西有限,當然想不出什麼有用的辦法。唯一能夠杜絕後患的方案,就是那個如對方所願,然後伺機把公司攪亂的想法。
「可是她那個樣子……」
任澤霖隻能老實地低下頭,「還有……我從現在開始創業,二十年之內或許能夠建立起一家不遜色於任氏的大公司,到時候,自然就有能力跟他們抗衡了。」
可是,如果把理想和前程跟琳琅放在天平的兩端,任澤霖依舊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琳琅。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就算要放棄,也隻能這樣了。
琳琅笑了起來,「打不過就加入,倒也算是一個辦法,而且城堡總是從內部更容易破壞。」
讓他主動說出「放棄」兩個字,談何容易?
他這一輩子總是在失去,擁有的東西太少了,所以總想要抓牢僅有的這些。
「越是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的人,其實反而未必真的會去做。」兩人身後突然響起了琳琅的聲音。
「是這麼回事。」琳琅說,「所以她隻是看起來瘋,其實清醒得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也有琳琅說的這種可能,但是他不敢賭。
但這隻是癡人說夢而已。
威脅就是這樣,隻看誰的底線更低。任夫人能夠成功,跟她擺出來的那種瘋狂的姿態不無關係,看到她那個樣子,任誰都會覺得她真的能說到做到了,連任先生這個枕邊人都怕她。
「嗯?」王詩文發出疑問,任澤霖也看向她。
琳琅道,「你們覺得隻是一種假設,是因為你們沒有考慮到一個變量。」
「什麼變量?」王詩文問。
琳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呀!」
王詩文一愣,繼而也反應了過來,「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她見任澤霖還在發愣,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如果有琳琅幫你的話,那勝算確實就大了很多。」
任澤霖還是有些遲鈍的樣子,「你……怎麼幫我?」
琳琅看著他笑,「我能做的不多,最多是在你起步的時候,直接幫你買下一家規模普通,但人員、設置和經營結構齊全的公司。」
「!」任澤霖這才反應過來,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他這才意識到,創業不一定要從無到有,隻要起始資金足夠多,完全可以直接接手一家成熟的公司,這樣至少能省下幾年的時間。——要是錢夠多,說不定也能一步到位。
琳琅見他一臉呆呆的,說不出話的樣子,笑得更厲害了。她挪到他身邊,湊近了低聲問,「想不有多少錢?」
任澤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我不想把你牽扯進這件事裡。」
「怎麼了?花我的錢會讓你覺得在吃軟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