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第十一:第一夜·山鬼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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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薄燐一手提起了雲雀的後領,一手捉起了白鶴的脖子,「——你們兩個跟豬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血緣關係?」

你們倆這一路上快睡糊了都,也不知道翻個麵兒——

鶴阿爹歪著腦袋繼續睡,一點醒的意思都沒有。還是雲雀更給老薄麵子,女孩掛著一行哈喇子迷茫地眨巴著大眼睛:「湯圓,湯圓,嗚湯圓。」

薄燐:「……」

「醒醒,」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路上,上哪兒給你弄湯圓去,「我們二少開發了破軍劍的新用法,溪邊叉了五六條魚,今天不用啃乾糧了。」

雲雀和鶴阿爹同時坐直了,仿佛千年的古屍突然還了魂。一人一鳥齊心協力地把薄九刀給推搡下了車,風馳電掣地往聞戰的方向沖過去——

山路上隨即響起了聞戰的咆哮聲:

「還沒熟呢!莫挨老子——!!!」

今天是薄燐一行人離開錦官城的第三天。作為車夫的薄燐看著地圖拿了主意,還是走最穩妥的遐飛字官道,直接切進大涼州的十萬山巒裡。

明明已經入了秋,遐飛道上的日頭卻沒有消停的意思,明晃晃地把山路都烤得焦曲起來。雲雀和鶴阿爹兩個廢物點心很快就扛不住逼人的溽氣,趴在馬車裡蔫巴巴地裝死,偶爾爬起來啃一口乾糧,然後繼續睡成一張糊餅。

「舟車,」鶴阿爹一邊嘎巴嘎巴地咬魚肉,一邊搖頭晃腦地感嘆,「勞頓——」

「你勞頓了個鳥,」聞戰拿著根魚骨頭,冷笑著指向肥鶴,「你胖得都要變形了!」

「是你不懂欣賞!」鶴阿爹豎著兩尾耳簇羽,撲棱著翅膀大怒,「本道長這叫富態!」

鶴阿爹的毛掉得挺歡,一扇翅膀便能扇出個毛毛雨來。薄燐嘖了一身拍掉濺了一身的毛,拿樹枝戳了鶴阿爹的肥膘一下,加入了聞戰的陣營:「老爹,該減了,你這德行哪個秤敢讓你站上去。」

鶴阿爹氣出了鴨叫,「嘎」了老大一聲:

「豈有此理!你們這是搞孤立!搞小團體!我有小情緒!!」

大肥鶴噔噔噔地走到另一個石頭上,大有跟薄燐和聞戰劃清界限的意思,扭著頭不理他倆了。

薄燐捏著嗓子接著騷擾:「老——爹?鶴道長?玉樹臨風的鶴道長?」

雲雀默默地坐在一邊啃魚,向上翻了個白眼:

噫,好幼稚哦。

鶴阿爹甩開右邊的翅拐,羽翼邊緣的黑色長翎颯然展開:「什麼聲音?」

誒?

夜間的山裡有千奇百怪的窸窣聲,三人都沒聽到什麼特別的動靜。穹隆上繡著一輪皎皎的明月,涼颼的山風拔地而起,漫天飛舞的草葉把月光裁剪成無數破碎的銀,間或有一聲老鴰淒厲的尖嘯切進颯颯的風聲裡。

鶴阿爹陡然一凜:「來了!」

嗡——

薄燐和聞戰終於聽見了不尋常的動靜——但不是來者的腳步聲,而是周遭靈子被急速抽走時,互相碰撞產生的弦音!

破軍第一·將星亂!

聞戰唰然抽出了月要間的佩劍,墊步反身掠出一道倉皇的疾電,滿地的枯葉嘩然飛舞開去,這是破軍劍最正宗的起手式,肆虐的劍氣陡然收束成劍尖一點,倏地刺進了——

鶴阿爹瞳孔一縮:「昀山!」

昀山正是聞戰的字。少年麵色微微一變,雖然他起手沒有動殺招,但這刺勢磅礴的一劍居然被來人夾在了手裡!

來者依稀有個人形,全身都蓋滿了濃密的毛發;但是本該長著頭顱的地方生著一個奇怪的三角,其上也沒有似人的五官,縱直豁著一道裂縫:密密匝匝的尖牙爭先恐後地爬出了裂縫,這應該就是它進食的地方。

「山鬼?」薄燐已經退到了雲雀身側,「嘖,官家做事能不能靠譜一點,霸下府不是說山海錄前百的怪物,都已經關進鎮國塔了?」

山鬼,雲秦怪異誌《山海錄》記載第八十六,行動迅猛、性情詭詐,最常見的攻擊方式是——

山鬼麵上的裂縫陡然敞開,五六道艷紅色的長舌破空而來,甩下生腥發黃的口津,順著劍身直撲聞戰麵門!

噌!

破軍第六·金蟬脫殼!

被山鬼夾在掌心的劍刃猝地爆散開去,泠泠的劍光驟然分成三道,悍然削開了山鬼厚實的掌心。聞戰抽身飛退,長舌迫麵而來,少年下意識地提劍去切其中一條,鮮妍的肉舌反而纏上了劍身,頂端居然又分裂成兩股,向聞戰麵門疾彈迭卷而來!

乾!

天地間陡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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