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沖突麵對麵，有理也難言（1 / 2）
方世雄麵沉似水。張子君看方家人這架勢很有包青天三堂會審，幾口閘刀左右伺候的兩側。張子君在這個氛圍中，幾乎聽到了電視劇裡升堂的聲音：升堂……跪！
他克製著自己情緒，對著沙發正中的方世雄說：「對不起方爺爺，我今天有公事，實在是推不了，來晚了！」
方世雄沉聲道：「如果是我，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會遲到，至少代表了我對女方家的誠意。尊重啊，都是相互的！」
張子君的火氣一下子竄到頭頂，他後背的汗到現在還沒有乾，剛剛騎共享單車因為太著急差點和一輛電動車撞上，他做錯什麼了，一進門就被定罪？到嘴的話他卻因為看著站在一旁的方暖暖又咽了回去。她臉色慘白，不停向他使眼色，眸光中滿是懇求。和想當初就在這個房子裡跟自己一起唱雙簧，戲精上身，古靈精怪的那個女孩子判若兩人。她這是害怕到了骨子裡吧？看來當初的僥幸心理和她此刻穿幫後的心裡承受力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擊！
張子君一邊心裡鄙夷方暖暖在家人麵前竟然能慫成這樣，一方麵又從心裡可憐這個女孩，她是從小這是被管成啥樣，現在才能如此害怕？
今天，無論如何他也要解救她！
張子君調整自己的心態，盡量做到在工作中的最佳狀態來，對方世雄說：「方爺爺，您是我一直最尊重的長者，沒有之一，您今天想問我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世雄說：「那我問問你，你和暖暖一起租房子的事情怎麼說？你這就是欺騙啊，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無論你和暖暖將來走到哪一步，這件事現在，在我這裡都是不允許的。」
張子君從學生時代一直都是辯論冠軍，本來真理就掌握在他這一方，所以這個場麵隻覺得自己完全解救出方暖暖，勝券在握。
「方爺爺，無論是男女合租還是男女同居都是個人的權利，隻要沒有違反道德，違反法律，損害別人的利益，這在任何層麵上都不能算是錯。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如果這點小事兒就要被上升為道德問題不能饒恕，這是開歷史的倒車。」
「你這是謬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不管別人，但是在我家，任何人婚前都不許同居，別說是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不行！遵守這個規矩就是方家的人，不尊重可以不認我這個爺爺！當然你不是方家的人，所以我隻告訴你，我不同意孫女同你合租。」
「爺爺，我錯了，您別生氣！」方暖暖秒慫，「您聽我說…」
「你沒必要再說了！」方世雄又敲起了拐杖，「養兒方知父母恩，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一個不想結婚，想養隻貓當後代的人，我不跟你講話！」
「爺爺，我真錯了！」方暖暖嚇得退後幾步。
張子君見隊友已經投降，自己也愣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自己的觀點被完全否認，連申辯的機會都被對方一句話給卡死。在工作中可以講的道理放到家庭這個特定的場合根本就無理可講。
張子君臉沉了下來：「就算您是方家的一家之主，也不能事事替家人做主。就算在家裡也是要講人權的，合理訴求，應該被尊重，哪怕方暖暖是您的孫女。真理麵前，不分長幼。真愛麵前，任何人都無權乾涉！」
「我還就乾涉了！」方世雄大聲說：「未婚的女孩子同男朋友一起租房子是正常訴求？騙家長說謊話，這是真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給說說，究竟是時代發展了，還是這些小年輕越來越不像話了？」
方家傑說：「這件事我也是這個觀點，結婚後家長可以不管，結婚前無論是合租還是同居，我都不同意。」
方姥姥說：「時代再怎麼發展，都應該愛惜名譽。萬一你們分手了，無論男女，之後再再找對象，說是跟別人，同，同居過，好聽麼？」
方暖暖說：「不是同居，是合租！」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瓜田李下，禮義廉恥，從小教你不知道？」 方世雄對方暖暖說，「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害你的人，就是坐在這裡的人，你卻處心積慮地騙我們，這個家算是白教育你了？」
方奶奶說：「這傳出去不好說也不好聽！確實不應該」
王玉嬋說：「養貓當閨女，你是貓媽媽，我可不是貓姥姥，你要是真覺得錯了，就把貓給我送走！」
方暖暖含著眼淚，不停哽咽卻不敢哭出聲來。張子君看不得這樣的方暖暖，他發自內心地替方暖暖感到委屈，心疼。今天白先生一家，雞一嘴鴨一嘴就讓他厭煩至極，現如今他又麵對方家一大家子，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對大家庭的反感。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就是因為要很多人一起去評判，才會變成現在這個亂糟糟、沒有道理可講的局麵。
「你們這是以親人之名，掌控別人的人生！」張子君生氣了，「別說我和暖暖是男女朋友還是工作中的合作夥伴，就算是陌生人隻要可以互惠互利，一起合租誰也管不著！」
多少年了，方世雄在大家族中從來沒有被年輕一輩這樣斥責過，在他心中張子君已經是半個方家人了，尊嚴被這樣挑釁，事情已經不再是對與錯的問題，而是到了自己一家之主威信的問題。
「我還就管了！」方世雄說，「我現在懷疑你的人品，我要重新考慮你和我孫女的事兒！」
「我一直如此敬重您，可沒想到您竟然是這麼一個獨斷專行，關門做皇帝的人。」張子君徹底爆發了，「您這種行為是侵犯人權，踐踏別人的尊嚴和自由，該反思的人是你！」
「張子君，你住口！」
張子君眼前一花，一杯冷水潑在了自己身上，他沒想到沖過來的人竟然是方暖暖，她手裡握著一隻空了的玻璃杯。
「方暖暖？」
「跟我爺爺道歉！」放暖暖盯著張子君，臉漲得通紅，「你不能這麼說我爺爺，沒人能當著我的麵說我爺爺！」
張子君捏著自己的襯衫，抖了抖上麵的水漬，臉上隨之失去了血色，他看著麵前這個女孩兒，他今天之所以在百忙之中還要趕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幫她，就是為了實現她的理想，就是為了她爭取到自由和平等。
她不是一直對自家親人意見多多嗎？不是受夠了從小到大被監管，才要不惜一切出去住嗎？現在竟然在他他麵前搖身一變成了家庭的捍衛者？
他說：「方暖暖，你腦子是不是不正常？」
方暖暖看著張子君，咬牙說：「你不是向往大家庭的生活嗎？現在卻來我家『吵架』，用無理刻薄地話說自己口中最尊敬的人，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是我不正常，否則也不會現在莫名其妙地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