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1 / 2)
「這些不要臉的浪蹄子也來湊熱鬧,瞧著心煩死了!」
「你不看她們便是,哪裡礙著你的眼了,不過是討生活。」
「什麼討生活,說得好聽,就是皮/肉生意。」
「……」
眼前的對話與前世一模一樣,趙明檀恍惚許久,總算得出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結論——
重生了。
她重生了。
重生的時間不算好,正是她被渣男和庶妹合謀訛算的時候。
事情正在發生,卻還沒落定。
說話的兩個少女,前者是她的庶妹趙明溪,害她一生的罪魁禍首;後者是她的堂姐趙明玉,對趙明溪害她的事冷眼旁觀,作壁上觀。
趙明檀攥緊團扇,控製住煽她們一耳光的沖動,視線平靜地掠過她們,落至湖麵。
今日是七夕,亦是泛舟納涼賞荷的好日子,湖中數艘畫舫往來不絕,顯得素日寬闊的湖麵擁擠了不少。
其間不乏花樓的畫舫,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吹拉彈唱無一不精,皆是些咿呀傳情的小曲,勾得酷暑天的公子哥兒燥熱更甚。這便是礙趙明溪眼的浪蹄子,掃她興的不要臉之人。
一艘畫舫不遠不近地跟著趙家的船,一個衣著華貴的英俊男人憑欄遠眺,麵色略帶焦躁,頻頻往這邊張望。
趙明檀收回目光,藏起眸底的冷光和懣恨。
此人正是大周朝的太子——周淮乾,亦是她前世所嫁之人。
隻是,並非良人。
趙明檀自小生活在蜜罐裡,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家中從未有過讓她進宮固寵,榮耀家族門楣的想法。
她所受的磋磨不過是兒時的體弱多病,以及趙明溪的拈酸吃醋,她以為隻是姐妹間的小別扭,卻沒想到趙明溪竟不動聲色地算計了她的婚事。
就是這次七夕節,家中姐妹相伴遊湖,趙明溪設計她失足落水,又恰巧被太子救起。
名節有損,太子救她的事跡更是傳遍整個盛京城,她隻有嫁太子的份兒。
太子早有正妃,她以側妃之禮入東宮。
但,不過半年便失了寵。
她的性子軟綿單純,不擅逢迎,不會爭風吃醋,更不擅長女人之間的爭鬥,她的自尊也讓她放不下身段利用美色拴住太子的心,曾經明朗如花的少女,最終被宮中的爾虞我詐和太子的薄情折磨得迅速枯萎,最終鬱鬱寡歡而死。
而這一切隻是太子的見色起意,趙明溪偶然知悉了太子的想法,就有了這一出合謀的算計。
太子得到她,趙明溪搶走她原本的姻緣。
「姐姐,那邊的荷花開得好漂亮,不如我們到船尾近距離觀賞一番,若有那熟透的蓮蓬,也可采摘回去,熬成蓮子粥。」
趙明溪嗲作而興奮的聲音將趙明檀的神思拉回現實。
趙明檀看一眼趙明溪,趙明溪眼裡的算計清晰可見,自己當初怎麼就沒發現呢。
「姐姐,快看,真的好美。」
趙明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一簇簇盛開的荷花環繞在船身,尤以船尾處的荷花顏色最盛,當真好看極了。
若是仔細辨別,便可發現陽光折射之下的船板油光程亮。顯然,已被人動過手腳。
人踩上去,必會滑倒。
前世,她就是這般失足落水的。
趙明檀心中了然,疲憊地說:「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船艙休息會兒,你們自行賞荷吧。」
「姐姐……」
趙明溪眸底溢出一抹急色,還想說些什麼,可趙明檀壓根不搭理她,徑直回了船艙休憩。
趙明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趙明檀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眼趙明溪,微微嘆了口氣:「檀妹妹身子不適,不如就此打道回府?」
趙明溪自然不願計劃憑白落空,遂瞪了一眼趙明玉,快速扇了幾下團扇:「堂姐,這大熱天的出來一趟不容易,哪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何況,姐姐隻說休息一會兒,並沒直言要回府,想來身體並無大礙,許是天熱導致人悶懨懨的,等日頭沒這麼毒了,姐姐說不定還想戲水賞景,怎可輕易掃了姐姐的興致?」
趙明玉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不再言語。
這個庶堂妹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左不過都是大房那邊姐妹間的齟齬,關她何事。
趙明溪悶頭搖著扇子,心底越發生躁。
趙明檀方才說身子不舒服,難不成察覺了什麼?
……
艙室裡,趙明檀攬鏡自照,鏡麵映出少女嬌麗的容顏。
臻首娥眉,明眸善睞,雪膚如畫。
這是剛剛及笄的她,麵龐稍許稚嫩,卻難掩驚人美麗。
太子對她始於美貌,卻隻是圖一時新鮮。那股新鮮勁兒過了,便棄如敝履。
趙明檀悶坐半晌,似又想起了什麼,取下月要間玉佩,神情陡然變得復雜而專注。
隨侍丫鬟香柳掃了一眼玉佩,開口道:「姑娘身子不太爽利,這船駛得一會快一會慢,晃的人頭腦發暈,可要吩咐船家返程上岸?也好找個大夫給姑娘診診脈!」
趙明檀將玉佩重新佩於月要間:「無礙,我隻是想偷懶躲個清閒,不想聽二妹聒噪。她與堂姐賞荷遊湖,讓她們盡興便是。」
隻要不落水,太子便沒有英雄救美的機會,她就不會因為名聲受損而不得不嫁入東宮。
若趙明溪就此放棄……當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趙明溪就熱情地跑過來拉著她的手,狀似關切地問:「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趙明檀作勢撥了撥發髻上的翡玉發簪,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來,不鹹不淡地說:「好多了,有勞二妹關心。」
趙明溪瞥了一眼趙明檀的發簪,忍著心裡的嫉妒,說道:「那妹妹便放心了,這會子太陽不毒了,有風拂麵,特別涼快,姐姐不若……」
話還沒說完,趙明檀便順著她的話頭道,「艙子裡確實悶熱,不消一會兒便汗流浹背,到外麵吹吹風,賞賞荷花,定然比憋在艙室裡愜意涼爽。」
趙明溪殷勤道:「姐姐說的是。」
為了讓趙明檀出船艙,趙明溪看到趙明檀頭上精致漂亮的發簪,也不說什麼『姐姐的簪子好精細,隻是跟這身衣服不搭』之類的酸話了。
趙明檀淡淡笑了笑,不露聲色地留意著腳下,任由趙明溪將她往船尾處引。
趙明溪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見著趙明檀右腳抬起,即將踩上塗滿蠟層的船板時,趙明檀卻陡然驚恐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趙明溪,尖叫了一聲,連連後退,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
趙明溪火大,眼看就要成功了,趙明檀怪叫什麼!
趙明檀捂著嘴,抖著手指向趙明溪的肩頭,驚懼至極:「蟲,蟲子,在……在你肩膀上。」
蟲子是趙明檀無意中發現,強忍著惡心捉來放在荷包裡。如果趙明溪放棄計劃,打道回府,她也不必將事情做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