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繽紛動物園8（1 / 2）
送走祁敬承, 陶阮端著沒喝幾口的咖啡回到三樓休閒室，站在沙發邊緣，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發短信時臉上的溫柔笑意。
心裡愈發不是滋味兒……
這就是分手後的陣痛感嗎？
說不上多麼的痛不欲生, 但就是很難忽略那種細微的、微妙又撓人的感覺。
她急需傾訴，拿出手機播出唯一信任的號碼, 接通後先送上歉意：「對不起我知道吵到你睡覺了，可我實在很——」
難受？
也是說不上的。
「我還沒睡。」姚覓那邊淩晨1點多, 通話背景很安靜，她的聲音也一樣, 安靜之餘, 還包涵了耐心和溫柔的特質。
陶阮的負罪感降低有所降低, 也恢復了幾分理智。
「好像聽到你的聲音，我又沒那麼瘋了。」她訕笑，忽然覺得自己能應對的。
「你和祁敬承見麵了。」姚覓用的是肯定式。
這不但是心理醫生的判斷, 更是閨蜜之間的感應。
「跟我說說吧，今晚我正好需要一個睡前故事。」姚覓拿著手機離開臥房，去客廳吧台裡給自己倒了杯酒。
當今這個社會, 沒點兒情緒病都不能稱之為——人！
陶阮也察覺她的不對勁：「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姚覓把朋友送的珍藏級馬爹利喝出了三鍋頭的氣勢, 一口悶掉小半杯, 粗聲粗氣的發出長嘆，再看左手無名指上閃亮得刺眼的鑽戒，難得茫然：「郝振東跟我求婚, 我答應了，現在就有點後悔。」
陶阮真實的默了數秒，嘗試用正常人的方式和閨蜜進行交流：「你們從高中到現在，好像也是時候了？」
「不能是這麼算的。」姚覓貫來有主見，全世界最了解自己, 「兩個人相處的狀態可以有很多種，婚姻的確定性太多了，對我來說是種負擔。」
陶阮問：「那除了郝振東，你考慮過其他人嗎？」
如果沒有的話，婚姻的那點確定性對於他們來說幾乎等於不存在。
姚覓愣了愣，豁然開朗：「你說得對！」
她真是庸人自擾！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隻要不說自己，陶阮也可以做個人間清醒。
「我沒有問題了，說說你的問題吧，你和祁敬承見麵了，肯定不是你主動的，在哪兒見的，聊了什麼？他對你的態度怎麼樣？」姚覓一身輕鬆的調製起雞尾酒，還打開唱機，放起郝振東送給她的第一張黑膠唱片。
陶阮將之前發生的事完整敘述了一遍，重點在於祁敬承發短信的表情。
「分手兩個月，他已經有新的對象了，至少是戀愛新目標。」
原來分手以後誰先展開新戀情誰就贏了的說法——是真的！
「我以為我能灑脫，沒想到是這樣一個俗氣的心理活動。」陶阮一邊總結，一邊反省。
姚覓端著酒杯，笑得杯子裡的酒液直晃：「你口中『俗氣的心理活動』，就是你一直想要追求的『正常』。」
「是嗎？」陶阮意外了。
她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不管成長經歷、學識、智商、長相，還是別的其他方麵。
所以她才追求『正常』，講求『自我』。
「要是郝振東突然跟我分手，說他找到新歡，對我無感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瘋到什麼程度，人類大多數的幸福感都是通過比較產生的。不過說真的，你確定祁敬承有新目標了？」姚覓直覺當中有誤會，沒準老人家都是祁敬承拜托出馬的。
而短信，不管對象是誰，當時的內容可能和陶阮有關。
這是姚覓的推測。
回頭找機會試探一下祁敬承就什麼都清楚了。
陶阮在電話那端坦白：「我不確定，這才是最致命的。」
不確定都叫她坐立難安，確定了還得了？
姚覓剛才隻是忍著笑，眼下忍不住了，直接噴笑出來：「你要不要找他出來說清楚，把那個反人類的『十月協議』廢掉，我和郝振東都一致認為祁敬承根本不想和你分手。」
「不行！」陶阮表情堅定，「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走到今天，當初你也支持我這麼做的。」
姚覓立刻糾正：「當時我說的是你可以嘗試，『嘗試』的意思是不行再想別的辦法。顯然，在你成功和祁敬承分開後，你後悔了，否則你也不會給我打這通電話。」
「我沒……」
「別跟我嘴硬。」姚覓忽然嚴肅，「我就問你，假設祁敬承真的有了新歡，你怎麼辦？」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
姚覓繼續道：「現在你清楚了，這就是分手。分手之後你們再無關係，但在某個毫無防備的時刻，你會聽到他的消息，聽到朋友談論他，在新聞上看到他，甚至像今天這樣與他麵對麵相處。分手之後，你開始新的生活，他也一樣，沒有人會永遠站在原地等你，何況當初還是你做的決定。」
陶阮沉默著，想掛電話了……
「受不了了？」姚覓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給祁敬承打電話，約他出來，把你真實的心情想法告訴他，他也會告訴你他的想法，你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不過這得靠你自己爭取。」
好的感情是雙向奔赴，隻有一個人的努力是不行的，那遠遠不夠。
陶阮有些動搖了，其實她一直清楚，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最初在學校裡遇到祁敬承，她懂得了一見鍾情，義無反顧的追逐，用飛蛾撲火的方式，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自己。
後來在職場上重遇，在祁敬承麵前表現出來的成熟，都是陶阮對『成熟』的模仿。
不管怎麼說，她模仿得很成功。
這讓祁敬承反過來追求她，她順勢答應，開啟聚少離多的愛情長跑。
其實陶阮更渴望無時無刻的相處，想每天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想在任何時候和他通話，和他分享每天瑣碎重復的日常……
非要為他們的生活找個模板，祁雁城和宋雪樺簡直是她心目中的最佳理想。
可她又做不到宋雪樺的獨立果敢堅強自信。
陶阮一直在克製自己，克製對祁敬承的感情。
她害怕被祁敬承看穿之後，他會對她失望，然後索然無味的離開，不帶任何眷戀。
所以這些年看起來是祁敬承被她牽著鼻子走，而實際上，是她單方麵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時刻做著『失去』的準備。
那些憂慮隻有他陪在她身邊時會暫時消失。
她以為分手之後可以做回自己，沒曾想祁敬承的一次出現，把她安寧的內心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姚覓說分手隻是個『嘗試』，所以現在，她要重蹈覆轍麼？
「那如果，我們重新在一起，會一直在一起嗎？要是有一天他離開我了怎麼辦？」把感情傾注在一個人身上，賭得太大了。
陶阮不敢邁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