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承禮的造化（1 / 2）
嵐塵就這樣在柴房被爺爺鎖了一晚上，而這一晚上到黎明的時間，十五歲的嵐塵不見了，在草垛上酣睡到天亮的，是十六歲的他。是呀，四年前的造化禮，是他十二歲生辰，四年後的造化禮，他可不就十六歲了。
當東方最後一縷紫氣消散在太陽邊上時，楓林被朝陽賦予了金燦的紅色，朗朗青天剛睜開眼，嵐岱便著了急。
他破開柴房門便喊到：「塵，塵！咳…咳咳…該去承禮了！」爺爺止不住的咳嗽。嵐塵未睜開眼便不住叫嚷道不去不去。爺爺並未多與他言語，手中木杖點地，憑空化出許多楓葉，結成法繩，縛了嵐塵升至空中。
「走吧，由不得你！」
可是，嵐塵被那法繩縛起的一霎，他感受到了那法繩，或者說，那些楓葉的……脈搏？
對，是脈搏！每一片楓葉存在自己的脈搏，而它們合起的法繩又存在一個整體的脈搏。嵐塵不禁想問爺爺：「爺爺，爺爺……唔…」沒等他開口，就被爺爺施法封了嘴。嵐塵已經懶得掙紮，乖乖被爺爺像紙鳶一樣牽著向前。
嵐岱帶著他走到院中井前，抬手施法飛起井上大石，縱身跳下，也不管嵐塵與那幾十尺的石井碰碰撞撞。嵐岱是這樣子的，不拘小節，四年間，各種磨難和嵐岱放養式的教導早已經讓嵐塵變得皮糙肉厚。這是條地道，墜底後那井上巨石自行封口，嵐岱木杖上方晶石綻出微微亮光，二人直往楓宮方向。「這地道，是咱祖祖輩輩造下的。楓宮之下天然存在一個石室，其中藏著咱們嵐家靈力之源。誒，不知先祖是何用意，一代代拓了這地道千裡餘，能夠通往大陸四方，誰想從我爺爺起，這地道便廢了，沒想到呀，四年間救了你我祖孫不知多少次。」爺爺自顧自的感慨，絲毫沒發現縛著嵐塵的繩子有一絲鬆動。
「我知你心中所想種種，可若不參加造化大禮的話，你怎會有能力保護自己？我的身體我自是知道的，咳咳…咳…天命不久，早晚化了一捧楓葉隨風去了。可是，塵，你才剛十六，往後久矣！我不可能護你一世……你得明白，誰也不曾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不是你父子二人的過錯。喪了近百人性命，楓林容不下我們也怨不得別人……」
事故之後，盡管爺爺極力說明造化禮死傷慘重與嵐塵無關，自己感應到是突然闖入結界的靈力所造成。可是林中傳言如鳥雀般四起，說族長都闖不進的造化大界，怎麼會有誰的靈力能夠輕易闖入；說族長偏袒施禮人，自己的親兒子，偏袒突然闖入的局外人，自己的親孫子；有說是嵐恆從中作梗，幫大兒子嵐山作弊，導致陣法出誤差；有說是因為嵐塵的闖入，觸怒了自然，這才導致如此結果……十二到十六歲這四年間，嵐家聲望一落千丈，推下神壇、趕出楓宮、逐出楓林，甚至母親也喪了性命。母親彌留時最後一件事情，是用盡最後的靈力識圖抹去嵐塵的所有記憶，可用盡全力卻隻消除了嵐塵對自己的記憶，嵐塵隻記得母親最後嘴角帶血的苦笑，和她化為楓葉前最後的一句話——「不要恨，活下去……」。四年裡，爺爺一直護著嵐塵，他知道自己的塵兒也是受害者。爺爺總是擋在嵐塵的前麵，本來偉岸的身軀漸漸變得佝僂，出於僅存的對嵐家以往守護恩情的敬意或是感謝，紅楓林默許了爺爺帶著嵐塵生活在與楓林搭界的凡人村莊中。
「命，造化，逃不掉，怨不得……你隻需記得，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恆，山，他們兩個去了；你阿娘，也去了；我呢，也馬上就要去了……你得活下去，咳…咳…」
「去他的造化，那破造化禮，害死了多少人！？」嵐塵不知何時已然掙開繩縛。
嵐岱一驚，「你怎麼掙脫的？塵！你不僅掙脫了我的縛繩，還破了我的禁言術……你，你何時，又是怎麼獲得的靈力？！你可還未經造化禮啊？對，你今日正好十六……不…你並未擁有靈力…你隻是……」然後又猛地明白了什麼，便不再說下去。
「能感受到罷了，我感受到阿爺你靈力的脈搏起伏，但是這樣，起碼這樣我不用去參加那什麼破造化禮了吧？」嵐塵甩開半纏在身上的繩子，拍拍手接著爺爺的話說道。
「不，你的靈力或許已經存在，但是你未經造化的開導，你還是必須得去。你剛才隻怕是取巧破了我的法，你還無法主動施法，你還是得去經這一遭。」嵐岱言辭明顯磕絆，像是不明白什麼，又像是掩蓋著什麼，震了震木杖，法繩散去化為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