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你忍一下(1 / 2)
第二天中午,郭可誠在醫院蘇醒。
他全身上下都纏上了繃帶,好像個大號的木乃伊。
記憶還停留在最後一幕,沙包大的拳頭一下一下朝他腦袋掄來,最後視線一片漆黑。
「我居然沒死嗎?」
他扯動嘴角喃喃。
「你當然沒死,這麼重的消毒水味道難道聞不到嗎?」
一位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護士小姐推門走進病房。
她的外貌特征帶著明顯的異域風情,所以一嘴熟練且不帶口音的龍國話讓人感覺格外違和。
緊身的護士裝穿在凹凸有致的嬌軀上一看就不太正經,像是某種充滿挑逗意味的情趣裝束。
黑色短發的女孩躲在她背後,看到郭可誠醒來一臉欣喜。
「司瞳,你也沒死嗎?太好了!」
郭可誠轉動眼珠子,視線挪移到女孩身上。
「說話真難聽,誰像你這樣一見人就說『你沒死馬』的?」
郭可誠:……
他吐了口氣,盡可能讓自己心平氣和,關於金發女郎的嘴臭和毒舌他早已習慣,沒必要在這上麵動氣,畢竟自己的命還把握在她手上。
「我沒事,郭叔叔。」司瞳走到病床前,「蓮姐姐一直在保護我……」
她輕聲說。
「蓮……」郭可誠看到司瞳的小臂上同樣纏著繃帶,表情變了變,「她還好嗎?還有其他人,情況都怎麼樣了?」
「蓮姐姐和小寧哥為了保護我受了不小的傷,但好在沒有大礙,現在躺在病房裡養傷呢。」
「其他人……」
「繼峰哥哥在重症室,手術到現在還沒結束。未名叔,小剛叔在昏迷中,其他人已經醒了,但是……」她的聲音頓了頓,一絲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大壯哥、琴姐,還有子民哥他們……」
說道後麵,她已經淚不成聲,少女稚嫩的哭腔在病房裡回響,好似雛鳥淒厲的哀鳴。
郭可誠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眉頭在一瞬間狠狠地皺成一團,能讓人看出他心中的不平靜。
「是嗎……大壯他們已經……」
郭可誠的話到嘴邊不知該怎麼繼續下去,他隻感覺喉嚨乾燥,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聲音。
再多的語言或許都已經蒼白無力。
神通執法隊其實就是變相的特種部隊,對於他們來說,每一次的任務行動都是在刀尖上起舞,每一場戰鬥都是與死神為伴,他們在入隊前就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每個人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簽了保證聲明才進的執法隊。
郭可誠並非沒有經歷過隊友死亡,他加入執法隊已有八年之久,早就見慣了好友的離去。
可是……
可是……
習慣從不代表可以坦盪接受!
「葬禮怎麼辦?」
郭可誠的聲音顫了顫。
王艾達,也就是那位身材卓越的金發女郎的名字,她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司瞳扶到一邊。
「風光大葬!」
四個字,一字一頓被緩緩吐出。
「神通者的存在已經向普羅大眾曝光,上麵也沒有隱瞞執法隊的意思,他們也是軍人,是英雄,理應讓世人知道他們的貢獻和豐功偉績。」
「一切以烈士的標準進行葬禮。」
她拍了拍郭可誠打滿石膏的手,輕輕說:「現在,我們不再是籍籍無名之輩了。」
「是嗎?」郭可誠笑了笑,「不是籍籍無名嗎……」
他輕聲重復這句話。
「也挺好。」
「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也能流芳幾世,大壯他們死得不虧,咳咳!」
他哈哈笑道,可能是笑得太快,有點兒喘不上氣。
「你用錯成語了。」
王艾達冷不丁說。
「沒有沒有,」郭可誠看著天花板的白色燈泡,明晃晃的,「百世太長,幾世就好,幾世就好……」
「有那麼幾個人還能記得他們……就挺好!」
幾世,幾世……
王艾達琢磨著他話中的意味,不再說話,兩人突然沉默下來,病房裡隻剩下司瞳微弱的抽泣聲。
有人說,人的一生,會死三次。
第一次,是你的心髒停止跳動,呼吸消逝,於是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死亡。
第二次,是你下葬的時候,大家身著黑衣肅穆地參加葬禮,這意味著你在社會地位上的死亡。
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這次,你是真正意義地死去,因為這個世界再不留下有關於你的任何痕跡,你的存在從宇宙中被剔除。
亦如你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年輕的郭可誠一直以為這是一段屁話,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代表古代那些流傳千古的詩人王侯還一直活著?
直到他成為神通執法隊的一員,見證了第一個隊友的犧牲。
葬禮上,他忽然驚覺原來這段話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