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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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芽芽雙手環月匈,眉頭緊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易岺深深看了她一眼,在筆記本上寫道:【性格陰晴不定。】

話題已經扯遠,易岺自然而然地扯回來:「你覺得你男朋友愛你嗎?」

「愛個屁。」烏芽芽想也不想便吐出這句話。

易岺短促地低笑一聲。明明心理年齡很小,看得倒是比主人格更明白。

「那你覺得愛是什麼?」他一步一步深入引導。

烏芽芽看著天花板,眼睛一眨一眨地說道:「愛是當我累了的時候,那人給我做窩;愛是當我渴了的時候,那人給我接水;愛是當我餓了的時候,那人給我找來食物;愛是當我害怕的時候,那人會把我抱住,輕聲哄我。」

烏芽芽沒有朋友,平日裡接觸的都是一些尚未開智的小動物。她唯一可以獲取愛的地方便是養育了她的大榕樹。

然而,僅僅隻是這一份愛,對她來說就已經很充足了。

她皺了皺鼻頭,又眨了眨微酸的眼眶,忽然有點想家。

易岺對這個隱藏在成熟女性身體裡的小姑娘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主人格為她編造了一個圓滿的身世背景。主人格父母早逝,姐姐為了養活她,不得不成日在外麵奔波。

所以,主人格的童年是灰暗的,心靈是匱乏的。她很少感覺到被愛,卻無時無刻不被孤獨包裹。她會愛上於浩偉,繼而完全被對方掌控,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眼前這個女孩卻成長在一個充滿□□裡。孤獨是什麼感覺,她或許從未體驗過。

但是,她對愛的理解也存在偏差。在她的描述中,愛就是對方無怨無悔的付出,而她自己卻無需任何回報。

她的愛隻有索取,沒有給予,林秀竹的愛隻有給予,沒有索取。這兩個人格像是站立在鏡子的兩麵,看上去完全一樣,實則內裡截然相反。

【以自我為中心】易岺寫下了這樣的斷語。

但他並未糾正少女的觀念,而是進一步問道:「既然你對愛與不愛有自己的判斷,那你為什麼不跟於浩偉分手?是什麼阻止了你?」

心理醫生的職責不是幫病患解答疑難,而是引導他們自己去尋找問題的答案。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不斷剖析自己,質問自己,責備自己,釋放自己,然後慢慢找回自己。

烏芽芽把玩著手指甲,極困惑地說道:「我不知道。」

她直來直往的腦袋瓜子完全無法理解林秀竹錯綜復雜的心路歷程。對她來說,那就是一團亂麻。

對於這個答案,易岺並不感到意外。他換了一個問法:「假如某一天清晨,發生了奇跡,你醒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

烏芽芽打斷了他的話:「我都是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易岺:「……」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繼續改換問法:「某一天中午,發生了奇跡,你醒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高自尊的人,那麼你會想要做什麼?」

這是心理學中的「奇跡提問法」,旨在幫助患者找出他們內心之中最為渴望的,唯有奇跡發生才能實現的願望。

把這個願望印刻在他們心裡,他們就會想要去抓取,從而產生使心靈創傷慢慢愈合的驅動力。

烏芽芽想也不想地答道:「那當然是出去玩兒啊。」

「玩什麼?」易岺低下頭快速寫字。

「去公園裡玩小貓小狗,去珠寶店看亮晶晶的寶石,去果園偷果子吃,去消防隊看消防員玩火……」烏芽芽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數著。她的娛樂活動可多了。

她看了看易岺,補充道:「我還喜歡在城市裡一圈一圈打轉,我要把我的小彈珠找回來。」

易岺對她口中的小彈珠完全不感興趣,也就沒追問。這些愛好聽上去跟小孩子差不多,於是他把【16—18歲】那段文字劃掉,改成了【14—18歲】

【自我價值感很高,對抗性很強。】緊接著,他寫下這樣一句話。

剛才的提問其實是一個試探,少女的答案是無關緊要的。

如果真正的林秀竹在這裡,聽見這個問題,她絕不會打斷,也絕不會答得如此不假思索。她一定會問:「什麼是高自尊?高自尊的人會做什麼?」

被迫害到連靈魂都已殘缺不全的她,已經無法理解一個真正富有尊嚴的人會是什麼模樣。

那是她完全無法企及的世界。

試探結束。

易岺把打在【第二人格】後麵的那個問號劃去,筆鋒銳利地寫道:【林秀竹,多重人格障礙症患者,目前已知人格有兩個,一個主人格,一個副人格。副人格擁有強大的心靈力量,高自尊,高幸福感,高獨立性,高對抗性,可以共享記憶,也可以共情,對治療主人格很有幫助,不必抹去。】

他看向掰著自己指頭玩得不亦樂乎的少女,微微一笑。

烏芽芽也沖他笑了笑,精神很放鬆。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除了一件底褲,身上的馬甲已經全被扒光了。

「你不是林秀竹。」易岺猝不及防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烏芽芽:「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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