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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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不知道麵對這樣一個境地,到底是應該感嘆自己的幸運,還是悲慘。隻好在我嫁與的人是個傻子,不必委屈自己違歸本心。

我微微抬眸,看見旁邊的牆似乎都因為年久失修而支離破碎,殘破的漆皮卷落下來,掉在塵土堆砌的角落。

與其說是洞房,卻也沒有人真的來布置過,因為唯一可以看出幾分喜慶的就是在床沿胡亂擺了些絳布。

這便是我的昏禮了麼?這便是我簡陋的體麵了麼?就這般,禮成了。沒有為我掀開蓋頭的夫君,沒有花火連夜。孤獨的燈芯獨自在夜晚開放,不知暈染了誰的寂寞,我想起了在山上的日子。雖然和娘在一起,每夜也不過是根短小的蠟燭,為了省下可憐的兩三個銅幣,隻燃了尖尖就要吹滅,還未曾等待拉長的紅線淌落托盤,便飄散出一縷長長的煙尾。

我回過頭去,隻看見自己的影子悄然躺臥在紅被。男人闔眼倚在枕上,微微被水沾濕的眼睫顫動了一下,晶瑩的珠兒就滾落在素服,順著深色的痕跡張開爪牙,向四周順著紋路蜿蜒曲折。流淚燭火搭附在高壁,淖淖然勾勒出淺淡輪廓。

他就側臥在那裡,他就在那裡,安安靜靜的一如窗外靜謐的輕霧,安安靜靜的正如露水濃重翻滾的夜色。燦白的手搭在被角,蒼白清瘦的麵孔和慘白的牆壁硬是被這蠟燭紅色的反光弄得矚目,褪色的粗劣脂粉不合時宜,堪堪擦出籠罩在柔和黃暈中的人。

我躊躇向前,隨手取下了釵環,隻怕驚擾了熟睡的男子,末了卻要賭氣反問自己,為何對他這般小心翼翼。

那人好像睡的很熟。沒有了釵環玎玲,好似整個空盪盪的室間獨我一人,這位我的夫君躺在床上就好像是沒有生氣的木頭,隻有上下微微伏動的月匈脯才能勉強看出這是個活人。

可是,如此近了,依舊聽不見他呼吸的聲音,人究竟是虛弱到什麼程度方才會如此這般?

不僅僅是眼睫,他的頭發上甚至還有些淌水,以至於明明已經弄乾淨了的臉,顯得還是有些蓬頭垢麵,身上穿著的明明是就寢的素服,卻褶皺不平,似乎是從哪個灰塵堆積的角落翻出來的物什。

我覺得,其實那並不是很出彩的麵孔,甚至非常的平凡,宮裡隨便找個侍衛都可以和這個人一樣。

不過這樣平凡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很舒服,但絕不是那種過目不能忘記的驚艷。說是消瘦的棱角分明,卻其實是被這光暈柔和的過渡了去,掩去了一身尖銳,順暢隨和。朦朧當中,我從不知,世上竟然還有人的睡顏是如此靜好安然。

我不由得伸出手,搭上了他的十指,頓時仿佛置身冰窖,這是常人應有的體溫麼?不是。他怎麼了,為什麼毫無血色,為什麼整個人毫無生氣?我戰栗的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卻是有細微呼吸的。隻是這般的悚然,我想要低頭去聽他的心跳,到了半路方才覺得不妥,轉而去搭了那細痩手腕的脈搏。

還好,還好,應當還活著。

回過神來的時候,才堪堪發覺自己已經呆愣了許久,冷汗滿身,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想一想,到底應該睡在何處。

我用手輕輕撫摩過男人的麵孔,細碎的頭發擦過掌心,微微有些癢,徹骨的涼卻直沁到心裡。這麵孔的溫度竟然和手差不多少,這便是我將要與其生活一輩子的男子了麼?

他這個樣子,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的。

說實話,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這一生就在一個傻子身邊,受盡冷眼,卻還要裝作我也是一個傻子的樣子。

我想,娘當初把我送進宮,應該不想要我有一個這樣的結局。

我並不是那樣的死守女規之人,現在這副光景卻也沒有我可以選擇的餘地。

末了,我一橫心,去了剩餘的首飾鏈子,翻身在床的邊沿躺下。

難道還怕一個傻子不成,況且同是這般的遭遇,同樣是可憐人,同是天涯可憐人,我倒還真對於麵前這個三皇子反感不起來。

我們本來就是一場鬧劇的醜角,在戲台上供官人老爺取笑,眾目睽睽,不曉得多少人看著這邊的諷刺昏禮,早就已經沒有顏麵可談了。而我們兩個主角兒,說的好聽些是政治的工具,難聽些就是犧牲品,還是能夠博得一笑的犧牲品。

淪落至此,也沒有什麼好顧及了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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