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1 / 2）
「今後公子還是不要以貌取人的好。」我湊近他的耳邊開口，手上的簪子又被我送進了幾分，透著薄薄的衣物，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皮膚的溫度。
我討厭這種味道，不喜歡這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娘固然是江湖兒女，我想，如果她沒有見過父皇，如果她沒有我，如果她沒有執意在等父皇，她現在依舊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俠，依舊是江湖上的傳奇，無數熱血俠客的宗師。
我不知道娘的武藝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學了幾成，隻知道娘真的很厲害，不容反抗，曾經有過很多人來找她出山，娘卻執意留下，為了等那個不會回來的父皇，直到那天身體徹底垮塌。
想到這裡，我拿著簪子的手更加深入了幾分。
「公主不必動怒……女孩子家家動粗可要失了儀態。」男人聲音依舊硬朗有力，像是剛剛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完全沒有後背暴露給敵人的覺悟。
不等我作出反應，隻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緩緩地在手腕蜿蜒蠕動，定睛看去竟然是條白蠶，不同的是純金的紋路從蟲頭到身尾筆直貫穿下去，艷麗的色彩在月光下閃耀。淖光輕浮，卻是在風來的剎那打了一個厲閃，幾乎透明的蠶絲連著蟲兒和那人的修長手指。
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皿蟲化為癘的故事不曉得你有無聽說過。公主殿下現在已經被蠱蟲上了身，若是現在那簪子不小心向裡——蠶絲斷裂，可就誰也不曉得要發生什麼嘍。」
我凝神看著不斷扭動向前的蟲子，心中微悚卻也並不盡然是害怕。
無論如何現在是受限於人，或者說是兩相牽製了。不過如果這絲裂了，那我當真是要落得個悲慘的下場了。
他是部署精密且穩操勝券，就算背後被利器抵住還能麵不改色心不慌，但就算他隻是陪我玩這蟲子遊戲，還是不能夠露怯。
我微微收起手上的幾分力道，清聲道：「公子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話才是，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而已，這種金絲白蠶一條可要練上好久，你還是好好收著罷。」
「哦？」男子偏過臉來，隨手扯掉了臉上的麵具扔在了旁邊。
又是夜風吹來，麵具在地上滑過後便安靜的在草地當中沉寂，一片樹葉從我們兩個中間落下，恰好遮住了我的視線。
在這個空檔，他突然動手，將白蠶收了回去，身形快的像是虛影，一晃而過根本捕捉不到。我隻是突然感覺手上的簪子被兩隻手指鉗住，指尖微涼，心中暗道不好。
碧葉飄落。
眨眼之間竟然是有兩條黑色纖蟲在簪子的銀身上交錯爬行，向我的一端遊動，兩條黑蟲以紅線為引，交錯而行，前後不斷穿插，近乎瘋狂的往簪子的盡頭爬行，猙獰而迅速，紅色的眼睛和被白色粉末覆蓋的頭顱直沖向我的手指。
白粉落地，芳草皆蕪，萎靡下去的翠綠才瞬間經歷了生死枯黃，最後淪為泥土的顏色，風動即成灰。
我錯愣之餘立刻鬆手。
簪子落在地上霎時之間枯萎了一片草地，露出光裸醜陋且凹凸不平的土地，就連玉的質地也被腐蝕乾淨。
我看得一陣的後怕，如若沒有鬆手後果不堪設想。
男人往後一退，從月要間拔出係在上麵的白蕭來，橫在了嘴邊。
在他完成了這些動作以後我如夢初醒——那是一張多麼妖孽的麵孔耶？
我不曉得要用什麼來形容這張麵孔，如果說風流成性的父皇年輕時候的模樣，那便再不過如此罷了。
君子眸狹長，墨發三千盪，
屍山身後堆，月下唯一人，
美哉美哉，上仙下凡，
美兮美兮，天神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