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2）惶惶不可終日 1（1 / 2）
「誒！李大娘，你也來燒香啊！真巧，咱們一起進去吧！」婦人熱情和寺廟人群中的李大娘說道。
新年伊始，悟源寺的香客走動愈發頻繁了，百姓們絡繹不絕，大家大抵想年初好討個佛祖庇佑，阿彌陀佛，順風順水過完這一年。上山的男女老少一片祥和，樂道，逐笑，互訴衷腸。
李大娘見著熟人也是一愣，奈何實際心裡鬱鬱，牽著臉皮顯得惆悵讓人誤會她有何難言語，她垂下眼瞼似是糾結。
「李大娘，你這吃了臭蒜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啦？是身體不舒服嗎，不舒服還上山呀！這麼多台階別硬撐著啦！」婦人說罷就要扶著李大娘。
李大娘在婦人追問下一橫，決定把心事吐露出去，否則憋在月匈中再提心吊膽，自已嚇自已，這年估計都過不了了。「不是，我沒有不舒服，隻是……」她說一半停下。
「是什麼嘛！你這讓人急得呦！」婦人不罷休，她最煩這種話說一半的事了。
「我說了你可別嚇著，到時候怪我！」
「好嘛！什麼事能嚇著我嘛！」婦人見她有鬆口的意思，不禁稱心得意，添上把火後豎起耳朵仔細。
「我告訴你，這幾天晚上我總聽到什麼銀器在地上刮擦的聲音，鏘鏘琅琅，最初聽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有人大半夜在搬什麼東西呢，但是，接下來重點了。」
李大娘恰時弱聲嘀咕：「我出門看到底誰在鬧騰，可大街上根本沒有任何人……連隻畜生也沒有，而且聲音停了，我手腳被風凍地冰涼，也沒多想就回屋睡覺了，可就在我要躺下時，窗邊出現了一個龐大鬼影！就那麼一動不動！」
婦人「啊」了一聲，儼然大驚失色至寒顫巍巍。
「鬼影！可你家不是離昭雁門那麼近，那大公的正氣肯定能把鬼嚇跑才是，怎還敢到你窗邊呢？」
「誒呦，昭雁門大牢裡死過多少人吶！那地方晦氣的很！沒準鬼影就是從昭雁門裡跑出來的，我就一個人在家，每晚都時不時聽見詭異的聲音，受不了，我等燒完香後回家收拾東西，先去投奔表親吧。」
遙望亭邊溪水凝冰，卻依能朦朧得見清徹晰白幼魚浮遊於冰下，亭子頂被蓋了層晶石，漫天的乾淨。
「方丈，你看這悟源寺，這來來往往的香客，真是寧靜啊！隻可惜，全是蒙蔽人的假象吶！」李敬誠矗立亭中，背身負手堪堪論闊。
方丈麵色安然坐在石椅上看著麵前的棋盤，手上捏著一枚白子，斟酌著下一步該怎麼走。「你我皆是世間海之一鱗，倉中一粟，能為之事能盡之力少之甚少，我們能做的也就止步於此了。」
李敬誠仍想辯解，為何他們認為不妥的事卻要強行施加在別人身上，這乃是不負責隻會逃避的小人作為。「祈仁盟狼子野心，向來不會按套路出牌，招數陰險，連你我都會被其誤導，這麼做不會太輕敵了點嗎？」
「唯恐天下不亂，行事更是毫無章法，這些亂賊聚在一起，還真是不小的麻煩。」
方丈緩緩轉過身，他知曉李敬誠的個性，謙和恭順落落大方，現在言語激進表明此時內心糾結且急迫。
鐺——一聲悠遠寧靜的鍾聲從後山飛鳥竹林傳出。
「敬誠兄，當初你來悟源寺，不正是想尋一清淨所遁去蹤跡，不再為俗塵所累。」方丈拿起一枚黑字輕輕置於棋盤中，「可是你現在不亦是，非當年所念，不知不覺間早已深陷棋局，無法自拔了嗎？」
李敬誠自覺從肺腑拋出了無奈言語：「方丈，你不是不知，我的身份永遠也不允許我在看到這一切之後，仍置之度外，無動於衷！」
方丈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竟望著棋盤便發笑不止。「此言差矣。棋盤上，可不是隻有你一人，天下中，不願看到此等境地的也不是隻有你一人。就算是貧僧，不還是在其中。」
「方丈，真的就這麼通透？」
「棋子，隻要發揮它本身的作用便夠了。」
李敬誠緊緊將白子握在手心，這最後一手棋不必再下了，他已經輸了。憤懣積蓄於心，無處發泄又無可奈何，李敬誠虛脫展開手，那顆白子落下，恰好掉在了黑子圍堵圈中。
「對了，查清楚祈仁盟老狼沙夷之行的目的是什麼嗎？」方丈回歸正題，這是他們今天探討的重中之重。
李敬誠搖頭，「老狼一行人沿沙夷壑山進入了胡人的地盤，且有幾名胡人接待了他，我們的人到這就追蹤不下去了，信中確定接待胡人與漠族的王室有關聯。此時茲事體大，即使武安侯平定侵犯漠族元氣大傷，我還是擔心會有什麼異變。」
「眼下該擔心的不是這個，」方丈揀擇棋子，將黑白兩色子分別放入對應盒子中。「鬼王獨自一人已至京城，特地選在老狼走後，看來這祈仁盟內部也是四分五裂啊！」
「他是背著老狼來的？可鬼王不是祈仁盟的首領嗎？」李敬誠不解，可隨後似是想清楚了。「也對，一丘之貉，全是陰毒詭譎之人，他們怎麼能長久呢！」
方丈謹慎囑咐：「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他入京絕非偶然，無眼紋印的出現，想必隻是個契機。貧僧以為應是京城有人想見見鬼王了。敬誠兄，之後的事還請您務必小心，切莫大意。」
李敬誠明白這句話的深意，他同樣慎重，接下來便躍過小溪，循著小路下山，是時候去做該做的事了。
京城儺渙賭坊，李敬誠麵無表情坐在一堆正花天酒地的紈絝之中，擋下身旁纏綿舞女遞來的葡萄，他揮手喊來侍者：「這些我早就玩膩了，最近有什麼花活嗎？」
侍者微笑，示意李敬誠看向他端著的鎏金嵌盤，盤子上擺著兩塊牌子，以及一些正正方方的異石。牌子一個寫著昭雁門，另一個寫著祈仁盟。「大人請看，您想押哪方呢？」
李敬誠並未立馬回答，他用平常的語氣問道：「你說我該押哪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