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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宇昨晚挨了罵,早上推脫說肚子不舒服沒吃早飯,怕坐在飯桌上又被翻舊賬,到了快十點他媽去打牌了才偷偷溜出來買吃的,穿過兩條街,在白湖邊找了個還沒關門的早餐鋪子。

這邊不會碰到熟人,保險。

昨天下了雨,白湖漲水了,岸邊拉了警戒線,但無濟於事,依舊不少人蹲在湖邊,有些人在撈魚,有些人在洗衣服,還有小孩子在淺灘上玩泥。

趙小宇從小就不愛來這邊,人多,亂糟糟的,魚龍混雜,最近兩年在湖東設了崗亭,有協警在那裡看著,好了很多。但他還很小的時候,這裡都是外地人吃飯娛樂的地方,魚龍混雜,也就極容易起沖突,打架都直接拿刀子的,留下很多離奇的傳說。

南菏附近是工業鎮,挨著南菏都是大片的工廠,每天放工的時候,這條沿湖路就異常熱鬧,塑料棚子支起各種小攤,彩色廉價燈將這一片映照得光怪陸離。

每次路過這裡,趙小宇都恨不得跑起來,仿佛隨時都有彪形大漢沖出來。

據說這裡還有過大毒梟,就在白湖島上,那島很小,上頭隻有一座莊園,莊園是有人住的,出入都是直升機,但誰也沒見過,漁民們靠近那座島就會有人開著船出來驅逐。慢慢有謠言傳出來,說上頭住的,是市裡的首富,鎮西側那密密麻麻的工廠,有一半都是他家的。

再後來莊園空了,裡頭沒人了,漁民還上過島,撿到過不少寶貝,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說裡頭住的不是首富,是個大毒梟,因事跑路了,也有人說是在外地被抓了。

再後來還有人在島上撿到過子彈,就更證實了。

到現在還有人時不時抱著尋寶的念頭上島上去,沒人再開船驅逐了,莊園已經荒廢得雜草叢生,據說市裡來了專家勘探,想改造成旅遊景點,但後來又沒有消息了。

當然,趙小宇並不信,南菏有很多離譜的事,因為太亂了,人雜,嘴也雜。

班上好多同學都想上島去,冒險對少年人來說似乎有一種本能的向往,就像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個充滿神秘氣息的地方,仿佛戰勝恐懼就能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是個大人了。

那座島就是大家的勇氣試煉地。

南菏是漁村,白湖連著海,家家戶戶都有船,小孩子水性也都好,遊過去也不是事兒。

但趙小宇不想,並且覺得想去的人都是傻子,就是一個破島而已,可能上麵住的人也是嫌棄南菏太窮了才走的。

他就希望悄無聲息地過自己日子,等他長大了,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南菏太窮了,明明不遠的地方就是工廠,可就是窮的離奇。

連人待久了也變得粗鄙。

他喜歡體麵人,喜歡禮貌有教養的人,但南菏沒有這種人,至少他身邊沒有。

如果硬說的話,成老師算一個,成老師是整個南菏一中唯一的體麵人。

說起來,成老師的女兒成穗和程焰還是好朋友。

想起程焰,趙小宇的眉毛又耷拉下來,昨晚她救了他,可他真的太沒出息了,到現在都不敢跟他媽說,是薛寧寧那那群人勒索她,而不是程焰欺負他。

他媽有點怕程訓之父女倆,所以隻打電話罵了一通就算了,不然他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他昨晚好幾次想坦白,但他不敢,薛寧寧家裡更復雜,他怕他媽不敢惹人家,轉頭隻能把氣撒在他身上,又要罵他沒出息,罵他惹事精,沒事去招惹壞孩子。

「一碗蝦仁餛飩不要香菜。」趙小宇在一家人很少的小店坐下,小聲說了句。

老板應了聲:「好嘞,一碗餛飩不要香菜。」

趙小宇鬆了一口氣,他聲音很細弱,每次努力放大聲音也總是會讓人聽不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很苦惱,可母親每次都很凶地罵他哼哼唧唧不知道乾什麼,打他的嘴,他就很恐懼。所以很害怕別人聽不清他的話。越害怕,他聲音就越小。

昨晚上被搶了五百塊錢,他媽還不知道,他昨晚推了他媽一下,被教訓了兩個小時,他媽抹著眼淚說:「你出息了是不是,都敢打你媽了,我老了躺床上不會動了,你是不是得把我直接活埋了呀?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的東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還養出仇來了是不是?你說你是不是白眼狼?是不是?說話?啞巴了?」

他垂著頭,必須要承認自己是白眼狼,母親才會消停。每當這時候,他又覺得,還不如直接罵他呢!打他也行。

好過這種折磨。

他胡思亂想著,餛飩上來了,他嘆了口氣,捏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他吃東西也很慢,總之哪裡都不合母親心意。

快吃完的時候,他聽到一陣騷亂,岸邊有人推了船下湖,打著赤腳的幾個男生咧著嘴站在湖邊吆喝,「上島了上島了啊!十塊錢一趟。」

船邊還象征性地放了幾個遊泳圈,看起來像是正經拉客一樣。

又是一群無聊人士,趙小宇抬頭掃了一眼,卻沒想到掃到一個男生,男生站在一群歪瓜裂棗奇形怪狀的非主流青少年裡,顯得異常紮眼。

他穿著白t黑褲,大夏天的也是經常穿著外套,不過今天的確冷,外套也是黑色的,拉鏈沒拉,敞著,他手裡拿著一柄長雨傘,原本是要往西去的,聽到聲音卻回了頭,駐足片刻朝著那群人走去,低聲交流了句,然後上了船。

上了船?

趙小宇陡然瞪大眼,那男生他記得,租住在程焰家裡,平日裡很少外出,出去也是提著畫板在湖邊畫畫,或者拿著相機到處拍,也不知道在拍什麼。

他前幾天失足掉進湖裡,還是程焰把他撈出來的,鎮上傳開了。還說他是有錢人家離家出走的少爺,想不開要跳湖。

趙小宇還很不理解,都那麼有錢了,為什麼還會想不開。

但又想一想,自己家裡也不算窮,比南菏大部分人都要好很多了,但他有一個神經質的媽,他也經常想不活了。

或許那男生也有一個神經質的媽吧!

這麼一想,趙小宇就能理解了。

那幾個弄船的趙小宇認識,其中一個還是薛寧寧的小弟,都不是什麼好人,這會兒大喊大叫叫人上船,認識他的都是看熱鬧的多,都沒人理他,他就是來騙外地人和誤入的遊客的,這邊十塊錢把人弄過去,想回來就得翻幾十上百倍,島上就算有其他人,知道是他們弄過去的人,也不敢把人拉回來。

都是算計好坑人的。

有時候實在沒人上船,就該威脅人上船了,趙小宇不幸被威脅過一次,記憶深刻。

他便有些著急起來,想打電話給程焰,叫她來救人,可掏出手機才想起來,他沒有程焰的聯係方式。

而且程焰似乎也沒有手機。

平常都沒人理這些人的,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要上船的尤其多,很快人就快齊了,都準備解錨繩了。

大約是覺得心裡對程焰愧疚,自己沒法報答她什麼,所以忍不住起了對她家租客多管閒事的心。

他豁然起身,跑了兩步,扒開人群到湖邊,「季……季時嶼。」

周圍有一瞬間的靜默,讓一向膽小的他頭皮發麻。

男生回頭,墨色的瞳孔黑而深,看著他,「有事?」

趙小宇舔了舔嘴唇,有些畏懼地縮著脖子,第一次腦子轉得這麼快,「程焰姐好像在找你,要你回去一趟,有……有急事。」

季時嶼皺了下眉頭。

一個赤膊的壯碩男生過來摟趙小宇的脖子,肌肉結實的胳膊鎖著他喉嚨,吊兒郎當地笑著,毫不客氣拆穿他,「扯你媽的淡,剛還在不慌不忙吃飯呢,什麼急事來說說,程焰托夢告訴你呢?」

趙小宇不經詐,嘴一撇眼淚眼看就要掉下來,「哥……哥……」

赤膊男拍了拍趙小宇白嫩的小臉,嗤笑了聲,「瞧你膽小的,你這就不行,走,哥帶你島上玩去,練練膽。」

「我我我不想,我還……」趙小宇抬眼看到赤膊男冷下臉,便咬著嘴唇改口,「那那好。」

赤膊男滿意地笑了,「這不就結了。」

趙小宇被推著上船,然後一群人動作很快地解錨繩,船眨眼間離岸。

昨夜裡台風偏離路線沒有刮起來,今早又下雨了,這會兒天稍微晴了,但風很大。

船上八個人,赤膊男和另一個黃頭寸發是一起的,除了趙小宇和季時嶼,還有四個是戶外徒步路過這裡,聽說過白色莊園的傳說,然後恰好看到有人撐船,便上來了。

趙小宇坐在季時嶼對麵,左邊坐著赤膊男。

趙小宇抬頭看了一眼季時嶼,皺著一張臉,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季時嶼也看了一眼趙小宇,大頭娃娃臉,身子卻瘦小,很矮,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一臉隱忍委屈。

季時嶼從程家出來到這裡,不過十分鍾的路程,程焰不可能這麼快找他。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趙小宇想找個借口不讓他上船。

他不認識趙小宇,但看起來對方似乎是好意,並且因為他被迫上船,於是拍了拍自己旁邊,「坐過來。」

赤膊男撩著眼皮看了一眼季時嶼,似乎才又想起趙小宇剛剛提程焰的事兒,歪著嘴笑了下,「焰姐罩著的啊!」他抱拳,「失敬失敬。」

季時嶼回視他,赤膊男生大約有二十出頭,一身肌肉緊實,六塊腹肌,月匈肌發達,這會兒笑得有些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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