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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遠嗎?
或許吧!程焰一向自詡是個活在眼前的人,第一次發覺,其實潛意識裡,她很害怕未來。
不敢去看,不敢去想,不敢去深究。
很小的時候她就這樣了,因為程訓之,總覺得自己腳懸在半空,不知道哪天就摔下去了。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不過是沒得選擇而已。
因為季時嶼這句話,她很認真往遠處想了想,比如考個什麼樣的大學,比如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比如把程訓之安頓在哪裡……
「我想考警校。」暴風雪肆虐的冬日晚上,程焰一邊吃飯一邊隨口說了句。
周敏玉的筷子落在了地上,她有些顫抖地撿起來,聲音也帶著不自然,「怎麼突然想起來考警校。」
程焰不願意多費口舌,悶聲說了句,「我覺得我挺適合,我小時候就夢想當警察。」
周敏玉欲言又止,「渺渺……」
程焰抬頭看她,目光清透冰冷,像是淬了冰的寒刃,鋒芒渾然天成,就那麼看著她,周敏玉仿佛從她身上看到程訓之的影子,她忽然被兜頭的宿命感砸下來,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很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她看著程焰,程焰也看著她,誰也看不透誰。
人生有很多悲哀,有些悲哀連說都說不出口。
周敏玉最後隻是強裝鎮定說了句,「還不急,好好想想。」
程焰已經想好了,但她沒有和周敏玉爭辯,甚至從周敏玉慌亂悲傷的目光裡敏銳地驗證到了什麼,她腦海裡不住地閃過程訓之得知周敏玉的二婚丈夫去世後一個人坐在門口長久抽煙的樣子,那種哀傷和悲痛,隱在煙霧繚繞裡,悄無聲息,又深刻到骨髓裡。
或許周敏玉真的是個很值得程訓之惦念的人。
程焰最後那點別扭,也消散了。
離婚就離婚吧,不要她就不要她,或許隻是她命不好,她又能怪誰呢?
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接下來除了期末考,就是分班的事。
分班意願填完,很多人才意識到,就要分開了。
高一上學期似乎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好不容易熟悉的同學,一下子似乎就要散開了。
程焰和季時嶼毫無疑問選了理科,周思言他們幾個,隻有周思言選了文科,他成績不好,而且偏科,理化生全都很差勁,偏科到即便九中重理輕文,老師們也是會勸他選文的地步。
江雪若也選了文科,她也有些偏科,而且她更喜歡文。
後來江雪若期末考意外考得不錯,分到文科普通班的時候,甚至排在班級第二名,她在文科七班。
周思言在文科四班。
理科二十多個班級,趙沅沈逸風和薄斯臣又分在了一個班,理科十四班。
隻是非常讓人沒想到的是,隻有兩個重點班,可季時嶼和程焰並不在一個班。
理科的兩個實驗班,也就是所謂重點班,原本是按名次排的,每班各五十個人,一班年級前五十,二班年級前一百,每學期實行末位淘汰製,今年學校卻臨時出了個規定,年級前一百混排在兩個班,而且為了調動積極性,特意兩個班各分了一個特優尖子生,就是程焰和季時嶼,這兩個人是高一上學期期末的年級第一和第二,所以程焰在實驗一班,季時嶼在實驗二班。
大家都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不是老宋鬧那一通的作用,讓學校對程焰和季時嶼起了防備心。
那件事之後,學校也認為是老宋過於偏激,對程焰和季時嶼自然沒有懲罰,但不代表,學校不會擔心兩個優等生出差錯。
這不,措施就來了。
可其實程焰沒什麼特別的感受,隻是和季時嶼他們分開後,她才真正感覺到自己身在異鄉的茫然,對一切都不熟悉,她在南菏是外地人,回了江城,似乎還是外地人。
性格原因,實驗班略顯得冷漠,沒有周思言那種插科打諢的同學,大家埋頭讀書,且因為她性格原因,大多數人不太敢跟她搭話。
每次問她題目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
程焰很想說自己不吃人,但也覺得沒有必要,最後也就「遺世而獨立」了。
她很少說話,也沒再有什麼朋友,偶爾和周思言他們聯係,但大多時候沒有時間,話都說不上幾句,周思言他們也不太敢打擾她。
她每天除了刷題還是刷題,實驗班的進度比普通班要快兩倍,她也沒太多時間去想別的。暑假學校給實驗班組織了夏令營,她參加了一次數學競賽,她誌不在此,因為從小也沒接觸過,效果不佳,便沒再繼續,安心讀書。九中雖然是個重點中學,但也不過是市裡普通的重點中學罷了,基本還是在傳統高考路子上用力。
夏令營回來就是高二,高二她依舊在實驗一班,季時嶼在實驗二班。
末位淘汰掉的不到十個人,新補上來的自然也不到十個人,兩個班級的人員幾乎沒有變動。
程焰甚至都快忘了身邊有朋友的日子,隻每次看到年級大排名的時候,她和季時嶼兩個人緊挨著的名字才會讓她忍不住出神片刻。
高二的寒假,一班好幾個科目已經學完了全部的課程,本來學校的進度安排,是高二全年走完高三的課程,高三全麵復習的。
但一班的學生都是雞血模式,完全推著老師在走,以至於越走越快。
甚至於一些學生跟不上,都氣哭了,家長還去投訴過,說學校揠苗助長。
最後鬧來鬧去不了了之,總之進度還是基本走完了。
高二這個寒假程焰依舊在補英語,其實她其他科目已經強到完全可以忽視英語的微弱了,但她這個人向來有些自虐,不喜歡自己有弱點,所以讓周敏玉給她找了老師。
依舊還是上次的老師,依舊還是和林哲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