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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嶼有些無奈,輕拍了下程焰的手背,「我沒事。」
程焰卻固執沒鬆手,場麵有點猙獰。
她扭頭看了眼,尖叫聲吸引了不少人,已經有大人過去了,看樣子在打120或者報警,程焰沒有看熱鬧的習慣,更何況是這種慘劇,看到沒什麼需要自己的幫忙的,便直接扯著季時嶼走了。
過了這條街,拐彎處,程焰才鬆開手,掌心裡已經有了汗。
季時嶼有些失笑,總覺得自己在程焰眼裡可能特別的脆弱,但被人的保護的感覺,竟意外不錯,於是他隻是問了句,「認識嗎?」
程焰遲疑搖頭,「看不太清,但我總感覺有點熟悉。」
季時嶼沒那麼重的好奇心,點了下頭,「回去吧!你媽該擔心了。」
程焰皺了下眉,很煩。
周敏玉坐在客廳裡,江雪若出去找同學了,剛剛才回來,從孟姨那裡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抿著唇,這會兒低著頭坐在周敏玉身側,抱著周敏玉的胳膊,「媽,要不然我回去吧!反正我這麼大了,在哪兒都一樣,再有一兩年,我就成年了,也不需要人管了。」
很挫敗,那種無力感和愧疚感快把她吞沒了,她一點都不想回去,二叔對她不差,但也不好,二嬸每次看到她都明裡暗裡冷落她,那種若有似無的敵視和不喜歡,比直接的討厭更讓人恐懼,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很怕和二嬸單獨待在一起,會渾身僵硬那種不自在。
可如果自己待在母親身邊,會給她帶來持續不斷的傷害,那麼愧疚感並不比二嬸的冷漠更好受。
她突然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周敏玉在出神,她呆坐在那裡,程焰的眼神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直直地戳進她的心髒,那眼神連怨恨都匱乏,隻有失望和冰冷,有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眼神,那人對她說:「敏玉,你這樣不累嗎?放手吧!」
她看著他,痛苦讓她牙齒一直在打顫,她心髒在抽著疼,可他什麼表情也沒有,沒有怨恨,沒有埋怨,隻是淡淡的失望和冰冷,是她主動糾纏,是她最先發誓要一輩子,是她遲遲不願放手,可也是她最先懦弱和退縮。
她沒有強大的心髒,沒有不動聲色的能力,她做不了他的後盾。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樣的無能。
江雪若看周敏玉不吭聲,抱著她手臂的手不自覺捏緊,眼底都是哀傷。
周敏玉這才清醒過來,揉了下發酸的眼角,陡然拍了江雪若一下,「作業不是還沒補完?去補你的作業去,不要瞎操心,你奶奶想叫你回去不過是為了讓我不痛快,她自己都管不住他兒子,你二叔也未必聽她的,再說你二嬸那個人一向陰陽怪氣,叫你回去受她的氣,我也不願意。而且這件事也跟你沒有關係,你回去了,我該受的一樣會受,不是你的錯。」
江雪若一直忍著眼淚,可這會兒怎麼也忍不住了,「可是……」
周敏玉抬了下下巴,「乖,聽話,媽媽沒那麼沒用,隻是不想鬧大而已,畢竟你奶奶年紀大了,但媽媽也反思了,這樣反而讓事情更復雜了,我會解決的,大人的事不用你摻和。你好好學習就行了,期末考不太理想,你得加把勁,其他不用你管。」
江雪若還是第一次聽媽媽講這麼多,雖然還是猶豫,但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
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聽到外麵的騷亂聲,周敏玉出去看,卻沒看出什麼,倒是業主群裡有人發了,說隔壁九中的教職工宿舍樓,有個孩子跳樓了。
八樓還是九樓,摔下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附近就是醫院,救護車已經快到了,隔著幾條街都能聽到淒厲的警報聲了。
為什麼呢?說是跟媽媽吵架了。
爸爸犯了事,孩子出門被人指指點點,回了家想討安慰,母親卻哭得比他還厲害,一聲一聲的抱怨和遷怒,讓孩子受不了了。
挺安靜內向的小孩,平日裡不吭不聲的,突然就想不開了。
周敏玉頹然跌坐在沙發上,側頭往外看的時候,外麵突然下起了雨,過了會兒變成雨夾雪,天色一瞬間暗沉下來,才剛中午仿佛已經是傍晚。
寒風瑟瑟,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像是末日了一樣,氣氛壓抑又沉悶。
周敏玉忽然拿起手機又撥了程焰的電話,響了兩秒被掛斷。
不知道情況,也不知道程焰會去哪兒,她對她的了解匱乏得很。
她心口慢慢冒出火氣來,那火氣很快便變成擔憂,她想起第一次見程焰的時候,人群裡她似乎最顯眼,脊梁挺直,眉眼鋒利,穿著一身舊衣褲,氣勢淩厲,她頓在那裡,一時不敢去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