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來如此（1 / 2）
「母親曾與我說過，他就是我們的恩人，如果沒有他，我們也不會活著出大山。」
「他說他有一個妹妹，跟母親一樣大。或許那天他認錯了人，恰巧救了剛被綁回來的母親。但他從未對母親做過什麼，他眼裡隻有桌前那本醫書。」
「他待我極好，教我識字，也教我醫理。他知道大山裡的人都忌憚瘋子，卻又尊神。隻要稍加修飾，他可以是瘋子，也可以是救人的聖人。比起父親，他更像一個年邁的，喜讀聖賢書的老爺爺。他的頭發很早就白了，在我喊他父親之前。」
「他瘋是真的，救人也是真的，我並不知道他瘋的原因是什麼，或許真的是如故事說的那樣，是因為他從別的世界來。」
母親站在陽台上，她看著天空，眼裡全是空茫。
「在他去世前，告訴母親，如果可以，就送他回家。母親知道，他的家並不在這，她出山後查過很多，唯一查到的，隻有他的名字，可世界上重名的人如此多，誰又能肯定哪個是他呢？」
「他姓張，叫張邱」
「他曾告訴我，他的家在一條很美的巷子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去問問陳舟吧。他查到的，一定比我知道的多。」
媽媽對我笑了笑，她一直都很強大，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阿霜，答應媽媽，有什麼事情都不要藏著掖著，總有人會給你答案的。」
「好」
母親，不管是哪個時代的母親，這兩個字一直都不是能一筆帶過的。
我看見了媽媽眼角的淚，或許那滴淚夾雜的時間與苦難，遠比我想的長久和龐大。
很快我就見到了陳舟，在外婆的葬禮上。
我想過，事情可能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不管是那個故事還是陳舟，都超出了我平時所認知的一切。
陳舟他，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嗎？
我根本找不到外婆與陳舟的聯係，他們之間的委托是如何產生的？外婆又是如何認識陳舟的？陳舟又為什麼會答應外婆的委托？陳舟又是什麼人？
「阿霜，節哀」
鍾雨握著我的手，她心疼我的眼神快要沾滿我的身體了。
「嗯」
我勉強的一笑，將手抽出來。
「走吧，該回去了。」
「再不走雨要大了」
我向她伸出手，我心裡明白，她對我是極好的，可她有事情瞞著我也是真的，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就將一個陪伴我這麼多年的她丟掉。
雨沒有下大，泥土裡的潮濕滲進我的身體裡，冰涼的雨水敲打著新的墓碑，雨停之後，下的每一場雨都會是新的。
「我找陳舟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我與鍾雨走了一段路，腳下已經沾上了厚重的泥土，或許是泥土太重了，我走不動。
「我們回去好好聊聊好嗎？」
她看著我，用手挽了一下我耳邊被雨水打濕的頭發，忽的一笑，我看的明白，我們認識這麼久，她知道我想問什麼。
「我等你，阿霜。」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徹底看不見後，轉身走回了外婆的墓地。
墓前站著一個沒撐傘的人，是陳舟。
「雨雖然不大，但淋多了也不好。」
我將傘偏向他，卻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外婆曾經給你帶過桃酥嗎？」
墓前放著一盒桃酥，是新的，雨濕了塑料盒，卻沒有滲進盒子裡。
沒有人天生便是善良的，除去教化外，遇到恩情時，善良也會隨之萌發。
兩者之間，除去友情、愛情、親情，能讓二人聯係起來的隻有恩情。
外婆與陳舟，之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陳舟才會去答應外婆的委托。
而這個事情，隻能是恩情。
親情太過狹隘，友情太過微小，愛情太過荒謬。
外婆與張邱之間是恩情，與陳舟也是。
「嗯。」
「那時我剛來，因為一些原因失去了部分記憶，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我吃泥土，吃草、樹葉。冬天的雪很冷，我知道我不會死，可我會冷。」
「是外婆在樹叢裡找到我，我在這個世界吃的第一口食物，就是桃酥。」
如我所料，是恩情，他也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我不願意相信，明明我們認識的時候再正常不過。
「是，又不是」
「我來源於每個世界，也生存在每個世界裡。」
每個世界？
「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人生，選擇不同，結局不同，從選擇分裂出來的各個結局，都是一個世界。」
「我是記錄選擇與結局的人。有時選擇會對應上錯誤的結局，所以需要我的糾正，我因為錯誤存在，也是因為世界存在。」
「我的目的是為了避免錯誤的發生，引導正確的結局。」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著。
「像我這樣的人有很多，我們之間或許相互認識，或許不認識，我們行走在世界上，尋找著錯誤，糾正著錯誤。」
我可以不信他說的，我可以把外婆與我說的話當成故事，把鍾雨和我說的故事當成故事，把媽媽的筆記當成故事，把陳舟說的當成故事。
可事到如今，還隻能是故事嗎。
如果故事與現實重合，怎麼可能隻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