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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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寧的神情微微變了。

不是慌亂,不是心虛,而是一種極深的、近乎扭曲的嫉妒和怨毒。

「我就知道,師兄是最在乎他的。」李心寧冷笑一聲,滿眼都是不甘和妒火,「謝見歡親手捅了你一劍,你還是輕易就原諒他了是嗎?他究竟有哪裡好,值得你這般看重!?」

沈不渡對周圍的人都很溫和,但李心寧能看出來,謝見歡在這其中是不一樣的。

沈不渡不僅給了他溫柔耐心,還給了他其他人沒有的東西。

「師兄,沒用的。」李心寧瘋狂的神色突然寧靜下來,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溫聲道,「你們是師徒,他又是那樣的身份,你們之間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利刃破風的聲音襲來,李心寧麵色一變閃身避開,餘光看見謝見歡站在門口,麵上是毫不掩飾的森冷殺意。

「李心寧。」飲光在他掌中發出輕鳴,他一字一頓,「你找死。」

沈不渡神色不虞,走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斥責道:「不是讓你老實待著嗎?又不聽話?」

謝見歡收斂了氣息,轉頭望著他的眼睛:「師父,我不放心你。」

他剛剛趕到,就聽見李心寧對沈不渡說的那句話。雖麵上不顯,心裡此刻卻在七上八下。

李心寧還對師父說了些什麼?師父信了嗎?

他心底又怒又驚,卻又不敢明著問,隻能按捺住焦灼,小心的觀察沈不渡的情緒和臉色。

李心寧看著兩人,目光有些恍惚:「你們早就遇見了?」

無人回答他。

「師兄,」李心寧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我每天發瘋似的找你,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活著的消息,你卻很早之前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喃喃說,「你真的好偏心。」

沈不渡發現他的狀態明顯不對勁:「李心寧,你……」

李心寧的嘴唇突然迅速動了動,隨著辨不清的字句在他口中溢出,周遭空氣變的陰冷,一團灰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半空,猛地向謝見歡沖去!

謝見歡立刻拔劍,然而那灰氣包裹住他的身體,帶著他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原地!

沈不渡去拉謝見歡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空氣,臉色霎時沉了下去。

他咬牙看向李心寧:「你做了什麼?」

李心寧不答,微笑著向他一步步走過來:「我在的時候,師兄就不要分神去想著別人了,好不好?」

__

謝見歡睜開眼睛,回想起片刻前發生的事,立刻提起全身戒備,伸手去拔月要間的飲光。

然而一動之下,他卻意識到飲光劍一直在自己手裡握著。

再抬頭看周圍,沈不渡和李心寧都不見了,連場景都換了個徹底,他此時不是在明月樓的房間裡,而是在一個無比熟悉的地方——

天涯滄海門後山的孤影峰。

這個地方曾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中,以至於認出的第一眼便讓他頭暈目眩,心髒倉促畏懼的狂亂躍動起來。

他想,他是又做噩夢了嗎?

可是所有的細節比夢裡見過的清晰好多。

深重灰藍的夜幕,漫天飄揚的鵝毛大雪,遠處燈火輝煌的芙蓉街,甚至他自己用彩燈裝飾的流光溢彩的小涼亭……

一切都無比逼真,好像回到了那條本已逝去的時間線,要重蹈覆轍一樣。

謝見歡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巨大恐懼。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他的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的開始動了,提著飲光神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無論他如何竭盡全力的拚命掙紮,都停不下走向那命中注定的道路。

在他絕望惶怖的目光中,沈不渡再一次出現在漫天大雪中。

對方的臉色比雪還要更白一些,神情疲倦,走在沒腳踝的雪地裡竟有些吃力似的,像一個長途跋涉精疲力盡的旅人,終於跨過千辛萬苦回到了家。

謝見歡從前不知原因,現在卻清楚的明白,沈不渡剛剛用盡靈力修補完魔卑裂縫,此時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渾身上下又累又痛,每在冰天雪地裡走上一步,於他而言都是一種殘忍的折磨。

但他記得和謝見歡的約定,所以回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去休息,而是強忍著所有的痛和累,在元宵未過之時趕來赴一個賞燈的約。

「等久了吧?」甚至看到謝見歡,他的臉上還露出一個含著歉意的微笑,「抱歉,有些事耽擱了。」

謝見歡拚命的想張開口,想瘋狂嘶吼說師父快走,說別靠近我,說有危險……

但如同千百次夢過的那樣,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麵無表情的迎上去,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刺出了那一劍。

血花濺開,沈不渡眼裡的光漸漸熄滅了,有雪花落進他的眼眶,融化後變成了淚光。

以往到這時,謝見歡已經生生從夢裡痛醒了。

可這次不同,夢境沒有停,他也沒來得及說出那句「師父,對不起」,沈不渡已經伸出蒼白的手,用力握住了他未從肋下抽出的劍刃。

謝見歡全身都僵住了。

沈不渡盯著他,眼睛裡的茫然、不解、難過全都消失了,隻剩下無邊無際、比漫天飛雪還要冰冷的恨意。

「謝見歡,」他一字一頓開口質問,「我究竟哪裡對不住你,讓你恨到要親手殺死我!?」

不……沒有……

你沒有一絲一毫對不住我的地方,是我的錯,都是我——

「這麼多年,我全心全意的教導你,培養你,卻沒想到頭來養的是隻白眼狼。」沈不渡臉上露出深刻的厭惡和後悔,「早知如此,當初見你的第一麵我就該殺了你!」

不要……

求求你,不要這麼說……!

沈不渡眼中殺機乍現,握著飲光劍刃的手閃電般向上,猛地掐住了謝見歡的脖頸!

他的掌心是濃稠的鮮血,帶著微微的熱意,可整隻手都現出死人一般的僵冷青白,很快把掌心的鮮血連帶著他的皮肉都捂的寒涼一片。

「我已經被你殺死了。」沈不渡歪了歪頭,「留你在這世上是個禍害,不如跟我一起死吧,怎麼樣?」

……一起死?

沈不渡似乎看出了他眼裡的恍惚,輕輕微笑起來:「對,一起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是麼?」

當然舍不得。

謝見歡跟著沈不渡跳崖,本來就是抱了死亡的決心。

他犯下的錯無法彌補,或許一起死才是最好的選擇……

掐在喉嚨處的手猛地發力,森寒的五指幾乎要陷進皮肉裡。謝見歡痛苦的悶哼一聲,條件反射的想反抗,手抬到一半卻又強行停了下來。

「別怕。」麵前蒼白的臉靠近過來,語氣冰涼又蠱惑,「一瞬間就結束了,不會痛的。和我一起死不好嗎?我們會葬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再分開……」

謝見歡渾身僵硬,又漸漸放鬆,抬起一半的手徹底垂下去,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似乎徹底放棄了抵抗,真的決定以死謝罪了。

沈不渡輕笑一聲,手上正要發力擰斷謝見歡的脖子,下一瞬卻覺體內寒刃猛地刺的更深,一隻大手驟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反手將他狠狠摜倒在雪地裡!

「你——」

「師父不會對我說這種話。」謝見歡已經沒了方才渾渾噩噩的樣子,此時眼中一片清明,看著眼前的「沈不渡」平靜道,「他說過,我可以自己決定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如果對他懷有愧疚,那就把這條命賠給他,不是為他去死,而是為了他更好的去活著。」

「我不會再讓他失望。」

「沈不渡」的神情變的格外難看,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經徹底跳出了她的陷阱,終於不情不願的化成一縷煙,消散不見了。與此同時,一個長相妖魅的女子出現在原地,大紅輕紗裹著豐滿的身軀,周身縈繞著灰色的鬼氣。

謝見歡審視著她:「鬼族?」

女子翻了個白眼,聲音魅惑動人:「在下夢鬼。第二次見麵了,你還認不出我?」

謝見歡冷冰冰的盯著這陌生女鬼:「我什麼時候見過你?」

「哎呦,小郎君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夢鬼嗤笑一聲,鮮紅的指甲撩了撩長到腳踝的黑發,「三年前,神仙洞,你忘了?」

謝見歡霎時一震,所有心神都被「神仙洞」三個字奪走了。

忘?

不,他怎麼可能忘……

三年前,鬼族被修士聯盟擊潰,但仍有個別鬼族四散逃逸,為防止他們作亂人間,許多修士主動請托,前往各處消滅鬼族餘孽。

作為沈不渡的大弟子,謝見歡自然義不容辭。聽聞神仙洞附近發現了鬼族蹤影,他立刻趕了過去。

神仙洞是一處荒廢已久的古代遺址,若有什麼上古遺留下來的寶藏,也早就被人們搜刮乾淨了。這裡十分荒涼,洞口長滿野樹雜草,洞裡潮濕昏暗,謝見歡燃著火折子小心的往裡探,卻被一團灰蒙蒙的霧氣迎麵襲擊過來。

意識昏沉了一瞬,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房間裡。

房間的所有陳設都很陌生,但風格又十分熟悉,不算風雅,但意趣十足,窗台的藍鈴花,牆上的花鳥圖,桌上隨意攤著的話本,都是恣意精巧的點綴。

他以為是鬼族的陷阱和把戲,警惕萬分的將房間打量了一遍,突然聽見了細微的動靜。

是從裡屋的床上發出來的。

他右手按上飲光劍柄,悄無聲息的抬腳走過去,然後看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慵懶的掀起淡黃色的床帳,隨後,裡麵穿著月白中衣、黑發披散的人打了個哈欠轉過臉來,聲音帶著淡淡的困倦:「起這麼早乾什麼?又去練劍了?」

謝見歡大腦一片空白,按在劍柄上的手無聲無息的滑落下去:「……師父?」

這次神仙洞的委托他是一個人來的,沈不渡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沈不渡聽見他的稱呼,微微怔了怔,眼裡將醒未醒的困意消失,突然冒出了些興致盎然的笑意。

他赤著腳走下床,玉白的足尖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到他身前,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眼睛:「怎麼今天又想起來叫我師父了?」

他的身上有被窩裡帶出來的溫熱,還有熟悉的好聞的氣息。謝見歡見對方靠過來,不知怎的心裡一陣緊張,腦子昏乎乎的想:不叫師父該叫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沈不渡察覺他的神遊天外,微微挑了挑眉,「在我跟前還敢走神?」

謝見歡下意識否認:「沒有,我……」

他的瞳孔突然緊縮。

沈不渡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微微用力往下一壓,偏頭咬住了他的嘴唇。

……是在做夢嗎?

一定是。不然怎會出現他想也不敢想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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