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文王沒料到朱澡會背叛自己,偷偷告訴侯夫人。
對上皇上那雙滔天怒目,文王隻能承認,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求饒,將所有的罪過給丟給了已死的朱澡,「父皇,都是朱澡慫恿的兒臣啊,他先誘我在江南建立賭|坊,欠下債務,再讓兒臣去朱侯爺跟前借取軍餉,事後兒臣拿不出東西填上,生怕耽誤了前線的將士,走投無路時,朱澡才又給兒臣出了這麼個餿主意,讓兒臣去扌莫死人的東西」
朱澡說完,便憤然地道,「兒臣敢保證,得來的東西,都用來還了朱侯爺的軍餉,可朱澡卻背著兒臣私吞了財物,藏到了秦府的密室之中」
一番輪流的狗咬狗之後。
皇上便將目光緊緊地盯向了朱侯爺。
軍餉。
他侯爺還真敢了。
這回就算是朱貴妃說情也沒用,皇上一揚手,桌上那罐朱侯爺剛送來的陳釀,瞬間摔成了粉粹。
朱侯爺忙地跪在地上。
皇上隻失望地看著他道,「你就是如此待朕,如此禍害我兒的。」
朱侯爺費盡心思進宮,原本是想同皇上重歸於好,沒想到最後卻被自己的夫人誤了事。
回去的路上,抬手便打了自己夫人一個耳光。
侯夫人思子心切,早就不想活了。
當夜同朱侯爺吵了一架,第二日天一亮,下人推開門,便看到了朱家侯夫人一根白綾,吊死在了堂中。
隔日,朱夫人跟前的丫鬟便失蹤了。
侯府人暗裡派了不少人在找人。
聽說是那朱夫人臨死之前,同那丫鬟說出了什麼滔天秘密。
這事到底是驚動了皇上。
皇上昨日才找了範伸進宮,「你派人盯著,朕倒是想看看,他朱侯府還有什麼事見不得人。」
說完又道,「也不必著急,兩日後便是你大婚,朕準你半月沐休,不必前來上朝」
範伸領命回了大理寺。
按理說這兩日該放鬆了才對,範伸卻仍舊沒有回府。
府上太吵。
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三句話離不得世子夫人。
就連二房屋裡的大小姐,也開始問範伸,「四叔,四嬸子什麼時候過來啊,娘說四嬸子過來了,我就有弟弟妹妹了」
範伸月匈悶氣燥。
眼瞅著明兒早上就得去薑家接人了,範伸還坐在那案後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侯夫人派人過來催了幾回,以為有了什麼要緊的案子,幾番囑咐嚴二,「看著點時辰,亥時之前,必須得回府。」
嚴二點頭。
折回屋子時,卻見蔣大人不知何時進了屋子,正同範伸激動地談論這幾日他接手的一個案子,「這事明擺著就是李家不對。」
「當初那宋家娘子,若非因為心疾,哪裡輪得到他李家。」
嚴二跨步進去時蔣大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頭打了下招呼,轉過頭又繼續同範伸道,「大人年紀尚輕,不知道內情,李家大爺當年去宋家提親,圖的就是宋家娘子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想娶進門後,納了出身卑微的良氏,想著等將來有一日,宋家娘子死了,良氏為李家生出了長子後,再將其抬為正房,天經地義」
在蔣大人說出那句,圖的是宋家娘子半死不活的身子時,嚴二心頭便是一沉,目光看向了椅子上躺著的範伸。
範伸也睜開了眼睛。
蔣大人繼續道,「宋家娘子出嫁前,何等期待,誰知嫁過去才三日,李家大爺便納了良氏,宋家娘子自那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曾想還是攤上了事,早一年良氏懷了頭胎,路過宋家娘子的門口跌了一跤,肚子裡的胎兒沒了,不隻是良氏,李家所有人都將錯怪在了宋家娘子身上,說她是嫉妒心作怪,要斷了李家的後。」
「這事兒都快過去一年了,良氏肚子再也不見動靜,李家對宋家娘子更是百般刁難,終於前兒將人逼死了。」
蔣大人嘆了一聲,「若非良氏娘家的一位婢女透露,良氏原本就沒有生育,那宋家娘子就是死了,也要背負個毒婦的名聲」
「更讓人諷刺的是,宋家娘子的娘家人過來收屍,竟才發現宋家娘子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一鬧起來就鬧到了大理寺」
蔣大人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堆,範伸漸漸地沒了興致,正欲閉眼趕人。
蔣大人卻突地激憤了起來,「要我說,那李家大爺忒不是個東西,就為了圖人家短命,竟裝深情去騙取人感情,可憐了宋家娘子還以為李家大爺當真對她動了真情,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地嫁了過去,最後能鬧出一屍兩命,想必也是知道了真相,這等薄情寡義的男人,就該遭雷劈,等著天爺收拾」
嚴二背心都生出了冷汗,恨不得上前堵住蔣大人那張碎嘴。
範伸終於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看了一眼蔣大人憤憤不平的臉色,眸色深邃莫測,輕聲問道,「是嗎。」
「大人難道不覺得這種人可惡?此等行為豬狗」
嚴二實在聽不下去,一聲打斷,「蔣大人怕是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了,再說下去,耽擱了大人吉時,蔣大人可賠不起」
蔣大人這才恍然回過神,忙地掐斷了話頭子,同範伸道喜,「恭喜大人新婚,那薑家姑娘說來也挺有福」
「蔣大人。」嚴二高大的身板子堵在他麵前,就差提著他的後領子,將人拎出去。
「屬,屬下告退,大人也請早些回」
嚴二推著蔣大人出了門口,一把將房門關上,耳邊再聽不到蔣大人的聲音了,似乎才撿回了一條命。
回頭再看著範伸時,額頭已有了一層薄汗,「大人,侯夫人適才來話,該回去準備了。」
侯府上下今兒早上就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喜字。
如今就等著範伸。
範伸沒應,過了半晌,卻起身抬起了腳步,往門口而去。
嚴二長舒了氣,趕緊跟上。
兩人安靜地走出了大理寺。
適才蔣大人說的話,一直在嚴二的耳邊揮之不去,正替蔣大人估算著,還有幾日可活。
前麵的範伸突地頓住腳步,回頭問道,「親事是她自願,還是為我所逼?」
嚴二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
一時覺得主子這話實在有些多餘。
爬牆,
上門搶人。
逼的已經很明顯了。
嚴二說的委婉了些,「聽說薑姑娘自己也點了頭,薑老夫人還曾反對過,見薑姑娘自願點了頭,才沒鬧。」
範伸沒說話,略微思索。
嚴二見此,又多了一句嘴,「薑姑娘應該是喜歡大人的。」
和蔣大人所說的宋家娘子,確實還挺像
範伸瞟了一眼嚴二。
嚴二立馬閉嘴,埋下了頭。
範伸這才轉回了腳尖,「回府。」
天亮時,薑家的院子裡便響起了破竹聲。
前來薑家吃喜酒的客人絡繹不絕。
薑老夫人每隔一刻,都要派人去閣樓上看上一回,快到時辰那會,三姑娘和薑夫人才上了樓。
有了先前兩回的矛盾,薑夫人也沒再裝出多餘的假情假意,隻將自己該給的那份嫁妝交到了薑姝手上,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將來進了侯府,好好伺候世子爺。」
薑姝伸手接過木匣子,大大方方地給了薑夫人一個笑容,「謝謝母親。」
薑夫人看著那笑,倒覺得不自在了起來。
屁股剛挨凳子,便起身先走了。
三小姐薑嫣,手裡抱著個包袱,交給薑姝時,小聲地說道,「妹妹也沒旁的可送,知道姐姐平日裡費鞋,便多做了幾雙」
薑姝一笑,「謝謝三妹妹。」
說完,又多問了一句,「你那貓兒可還好?」
薑嫣慌慌張張地點頭,「挺,挺好的。」
薑姝沒想過要嚇她,低聲同她道,「屋裡的抽屜底下有幾包貓食,姐姐走後,記得來拿。」
薑嫣一愣,抬起頭來時,薑姝已經沒看她,側過去半邊臉聽著外麵的熱鬧。
熹微下兩排卷翹的長睫,如同靈動的扇麵,在那白嫩如凝脂的皮膚上,留下了細密的陰影。
櫻桃小嘴兒,紅潤飽滿。
就似街頭上劉嫂子賣的那凍膏,輕輕一碰,整個都打著顫。
大姐姐真好看。
薑嫣目光正恍惚,屋外突地又是一陣炮竹聲,這回響的時辰更長,屋裡的丫鬟們瞬間打起了精神,「小姐,姑爺來了。」
喜婆進來,拿了那紅蓋頭,往薑姝頭上一罩,沖著正候在屋外的薑寒,歡喜地喚了一聲,「小舅子,背新娘子了」
薑寒立在閣樓外的長廊上,精神抖擻,許是因為激動,眼圈都帶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