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番外:婚禮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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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婚禮篇

唯一能安撫到林躍的是, 他在新聞裡沒看到因這場強降雨遭澇的地區有南迦所在的那個鎮。

至傍晚,雨量終於變小,林躍經由旅店前台的幫助, 包了輛車子前往那個鎮。

途中多處路段被水淹,好在司機經驗豐富, 不斷變道改換路線, 雖然繞遠了些,但最終成功抵達目的地。

隨林躍所包的這輛車一起過來的, 還有前麵兩個村子撿上車來的人。

一共兩撥。

一撥是位老人, 當地居民。村子地勢低,一經遇上這種強度的暴雨,房子就沒法再住,老人被下午趕到的救援人員遺漏了, 愣是靠她自己蹚水離開村子走到高地處的路邊。大晚上的, 老人家忽然從黑黢黢的路邊躥到路中央攔車,司機開得小心車速慢反應也足夠快才沒撞到她。

另外一撥是三位大學生。因為喜歡的某部電視劇曾在附近取景, 他們跑來打卡,遇到暴雨被困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林躍撿到他們時,他們哭得死去活來。

雨量又開始轉大,從鎮口往裡去的大路發了水,這輛車型小無法再開,林躍沒為難司機, 付完餘下的車費, 帶上老人下車,根據司機臨走前告訴他的小路步行。

三位大學生無處可去,非得繼續跟著林躍。林躍便讓其中的男生幫忙一起架著老人走。老人發燒了, 現在處於昏迷狀態。

南迦他們團隊支醫支教的大本營就在鎮裡唯一的一所衛生院,林躍正好帶著一眾人一路尋找衛生院。

天氣緣故,連個問路的鎮民都沒有,林躍等人折騰許久,還是後來遇到一輛運送在暴雨中受傷的群眾來衛生院的救援車,才跟著救援車尋到地兒。

晚上八點多鍾,衛生院裡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喧囂嘈雜,仿佛暴雨屠城之後所有活人都蜂擁暫避衛生院。

林躍將老人交給護士之後,再次嘗試撥打南迦的號碼。

依舊關機。

林躍耐著性子自行在衛生院裡能出入的地方都轉一圈。衛生院裡既然是這副忙碌的景象,他已經冷靜下來大半,安撫自己南迦多半是沒空,所以她連手機沒電關機也不曾留意。

轉完一圈還是不見南迦的麵孔,林躍隻能找個看起來暫時不那麼忙的醫生打聽。他問到的第一個醫生是衛生院裡原本的醫生,表示不認識南迦,但幫林躍指路了一位支醫支教團隊裡的醫學生。

對方聽說他是來找南迦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就是南迦的丈夫吧?我見過南迦手機屏保的照片。怎麼到這兒來了?和南迦約好的嗎?還是有什麼急事?」

林躍的耐性告罄,他並不想和一個陌生人解釋這些:「抱歉,麻煩你直接告訴我南迦現在人在哪兒?」

對方被他神情唬到,未再閒扯:「南迦昨天跟著許教授去下邑村出急診,因為暴雨被困在村子裡回不來,就直接留在下邑村附近的救援點照顧傷患。」

對方話音剛落下,不遠處傳出其他醫生的召喚:「快來幫忙!」

林躍自覺地要走去找個不占道的角落,以免影響醫護人員工作,倏地又聽聞一聲驚呼:「許教授你怎麼成這樣了?」

林躍登時望過去。

隻見四五十歲的男人渾身泥濘與其他好些個人一起剛被救援人員用擔架抬進來。

雖然他現在狼狽得很也沒戴眼鏡,但林躍曾經見過他一次,認得他就是南迦的導師。

林躍迅速上前,正聽救援人員說,下邑村的救援點附近發生泥石流,所有人都在緊急轉移,傷亡情況目前未可知。

林躍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不出聲,他極力克製著情緒問許教授:「南迦人在哪兒?她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吧?為什麼現在沒有一起回來?」

許教授盯著他怔愣一瞬,認出林躍是誰,告訴林躍道,南迦原本是和他在一處,但他受傷了,救援點還有其他傷患,南迦讓他先回,她留在後麵。

「你放心,我離開的時候南迦還好好的。很多救援人員都在,會保障大家的安全,南迦不會有事的。她應該很快也能回來了。」

然而許教授口中這個「很快也能回來」,林躍等了足足兩個小時也沒等到。他去問救援人員,救援人員告訴他半個小時前的那輛車已經是從下邑村開過來的最後一輛了。

林躍頓時不知道接下來該找誰,還能再找誰問南迦身在何處。而他除了坐在衛生院門口被動地等待,毫無辦法。

三個大學生在跟隨林躍來到衛生院之後獲得了救助,不僅換了身乾淨衣服也填飽了肚子,並在這之後加入了誌願者的隊伍,幫忙維護衛生院裡救援點的秩序、分配物資。

其中那位男生忍不住第三次來勸林躍先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

他們之前下車後來到衛生院的這段路被暴雨砸成落湯雞,雖然如今是夏天,但也夠嗆。

林躍也第三次謝絕他的好意:「不用。」

男生遞出一個煙盒:「哥,你要不要來一根?」

林躍是不抽煙的。可當下他忽然有種試一試的沖動。鬼使神差間,他從煙盒裡取出一根。

男生連忙再扌莫出打火機。

新的一輛救援車這時候開進衛生院的院子裡,車燈的兩束光穿透細密的雨簾直直照射過來。林躍的眼睛被打得難受,本能地微眯起眼,並抬手在眼睛前擋了擋。

救援車不瞬停在他們跟前。林躍放下手臂,看到車子後麵的門打開,好些人接連跳下車。他的視線越過綽綽人影,發現了坐在靠裡麵位置的南迦。

緊繃了一天一夜的神經尚未來得及鬆弛,觸及她渾身的血,林躍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滯。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不自覺沖到車門最前方。

南迦正把她抱著的兒童往等在車外的救援人員懷裡遞送,冷不防林躍撞入她的視線,她以為自己疲勞過度產生幻覺。

「哪裡受傷了?」林躍捉住她的手。

皮膚相貼的冰涼觸感令南迦確認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他是真實的。明明雨聲很大,她竟能聽出他嗓音的輕顫。

「我沒事,我沒受傷,是別人的血。」南迦忙不迭解釋,順勢撐著他的手從車內跳下來。

而下車後,她沒能和林躍再多說:「我還有傷患要照顧,一會兒出來找你!」

林躍目送她滿身是血飛奔進衛生院裡頭的身影,隻覺白熾燈的光線將她照得格外亮。

頃刻,他低頭,盯著自己空掉的掌心,但他的心並不空,被沉甸甸的情緒滿滿填充。

幸好,她安然無恙。

他記得非常清楚,上一次他如此長鬆一口氣,是多年前南迦被唐國強和債主帶走。

而無論哪一次,能使得他焦躁又難安的人,始終隻她一個。

「哥。」那個男生走來林躍身邊,往裡張望,「剛剛的醫生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你太太?」

「嗯。」

「好漂亮啊。」

「可不是簡單的漂亮,」一旁的救援人員插話,「小南醫生是了不起的好醫生,如果沒有小南醫生,剛剛那孩子多半被困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命,來衛生院的一路也是小南醫生一直在給孩子做急救。我才知道原來小南醫生還沒畢業,還在念書。」

林躍不自覺流露出笑意:「嗯,我太太她,很了不起。」

這是她成為醫學生的第六個年頭,卻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她以醫生的身份治病救人。整個晚上,林躍都坐在過道的椅子裡,看著南迦盡其所能地為陌生的人們緩解痛苦給予他們安全感、又受到他們的信賴與尊重。

淩晨兩點多鍾,南迦來到林躍身邊重重落座,腦袋靠上林躍的肩膀,累癱地將她身體的重量悉數交由林躍支撐著,她半闔起眼睛如同被瞬間癟掉的氣球。

林躍拿過她手裡拎著的一袋牛奶和麵包,投餵進她嘴裡。

南迦很機械地咀嚼著,吃掉小一半之後,輕輕道:「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她已經從同事的口中了解到林躍找了她很久。而他都找到衛生院這邊來,她不用多問他,也能猜到,他比她的同事所以為的,更早之前就在擔心她了。

再進一步準確來講,是從她離開北京來到這個山區小鎮裡,他沒有一天是不擔心的。

她來之前向他保證過鎮裡很安全,絕對不會有事,結果就因為惡劣天氣而讓她自己遇到危險。

林躍捏捏她的手心:「嗯,接受你的道歉了。」

「你呢?你是不是也得向我道個歉?」南迦抬頭,戳戳他胡茬冒尖的下巴,又戳戳他黏在一起的淩亂的頭發:「要不是我現在手裡沒手機,一定得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絕對會成為你的又一黑歷史。」

林躍:「很醜?」

「那倒沒有。」南迦彎眼,「我老公怎麼可能醜?我老公即便將來禿頂了,也是禿頂之中最帥的~」

林躍挽她的碎發到她耳後:「你的手機哪去了?」

南迦撓撓頭:「不知道。應該不小心丟哪兒了吧,我一直在忙,沒在意,也就沒發現——誒誒誒,你別轉移話題啊。明明在說,你應該也向我道個歉。」

「這種時候你還往我這兒跑?你也就是仗著我預先不知道你過來,否則我也得跟你擔心我一樣擔心你。而且你還把你自己弄成這副樣子。雖然我們已經領證了,但不代表你從此可以不注重你的形象了啊。」

「嗯。」林躍喉結輕滾,低低道,「對不起,我不該因為太擔心你,又喪失我的理智。」

「……你又犯規。」南迦咕噥。他這與其說是道歉,莫若說是加深她的愧疚。

林躍終於舍得收拾他自己了。

南迦也趁著這會兒休息時間回她的宿舍洗漱。等她出來時,林躍已經在她宿舍門口的階梯上等她。

這個鎮的鎮民許多漢化的苗族人,林躍現在身上穿的恰恰是苗族男子的一款服飾,無袖的對襟上衣和大腳腿筒褲,全套的主色調是醒目的藍相間醒目的紅。南迦愣了兩秒,噴笑。

「……差不多行了。」林躍語聲涼涼,「他們說隻剩這套可以借我。」

南迦建議:「應該幫你把頭巾也纏上,就完美了。」

林躍:「……」

南迦憋著笑,從他口袋裡扌莫出他的手機,給他拍照:「穿都穿了,留個紀念吧。」

林躍像個毫無靈魂的娃娃,任由她舉著相機將他現在的模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記錄在檔。

為免他拿回他的手機後刪除照片,南迦謹慎地想把照片發一份到她的微信消息裡備份,奈何手機網絡狀況太差,圖片怎麼都發不出去。

南迦不再浪費他的手機流量,問他要口頭承諾:「這些照片是我暫時寄存在你手機裡的,未經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刪除。」

林躍送她一記白眼。

南迦還了手機,又伸手要他換下來的髒衣服:「這裡沒洗衣機,衣服全部自己手洗。你的拿來,順便和我的一起洗了。」

林躍卻說:「你帶我去洗衣服的地方。我洗,你回宿舍睡覺。」

南迦:「……你要洗我的衣服?」

林躍:「不行?」

「不是……」南迦扌莫扌莫鼻子,「就……怪怪的。」

「哪兒怪?」林躍問,「你能說要幫我洗,我不能說要幫你洗?」

「給給給。」南迦遞過去裝有她髒衣服的臉盆。

這會兒又沒雨了,兩人省去打傘,一道行至井邊。

南迦打開靠近井的走廊燈,映照出來的燈光驅散三更半夜的昏暗。

「……淩晨三四點洗衣服,還真是頭一遭。」雖然她之前也沒少晚上洗衣服。

林躍根本不用她教,知道要先去井邊打水,已經自行行動起來。

南迦朝他豎起大拇指:「聰明啊~」

林躍對於她的誇贊是無語的,解釋道:「我奶奶在鄉下的那個家裡也有井,我小時候見過大人用,大同小異。」

「我以為你要說你小時候也打過井水。」

「如果不是大人覺得不安全,不允許我靠近井邊,我以前確實很有興趣試一試。」

一桶滿滿的井水很快由林躍打上來,南迦提醒他可以先簡單地沖洗一遍洗衣池,然後用襪子塞住洗衣池的下水口,再倒井水。夏天的衣服輕薄,兩個人加起來的也不多,洗衣池的水不用裝太滿。

林躍以前住學校宿舍裡便很少使用公用洗衣機,基本是他自己搓的衣服,南迦知道,所以她現在的教授工作其實多此一舉。但剛剛最該教他的「如何使用水井」她不是沒得到施展的機會嘛。

等她話落,林躍輕輕瞥眼:「你可以回你的宿舍睡覺了。」

「……噢。」南迦離開得一步三回頭。

然而打完第二桶水開始動手搓衣服時,林躍倏地被從身後抱住。

南迦甕甕的嘆氣傳出:「四個多月沒見的老公都來了,我哪兒還舍得睡?反正現在也不困了,比起補覺,我更想睜著眼睛看你到天亮。」

林躍微微抿一下薄薄的嘴唇,沒再轟她。

兩人便這樣悄寂地,一個洗衣服,一個享受他後背的踏實。

洗乾淨的衣服晾上杆,他們於台階相依而坐。

經過一天一夜暴雨的洗滌,天空的陰霾全部退散,撥雲見月,呈現山裡獨有的繁星漫天、銀河煌煌。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回北京?」

「明天晚上十一點多。」

「不知道明天天氣什麼樣。你最好一早就走,出山得幾個小時,到重慶機場又得幾個小時。萬一路上遇到狀況,趕不及就糟糕了。」南迦細致為他打算。

林躍不似她擔憂:「趕不及,我可以向駱征請假,多呆一天。來之前我已經報備過駱征這邊的情況,他會理解的。」

「不可以,趕不及回北京,你也先回重慶;趕不及回重慶,你也先回市裡。就是不要呆在這裡。你在,我會分心,影響我工作多不好?」南迦帶幾分笑意,「我的工作可分分鍾關係著人命。」

林躍明白,更重要的理由是她覺得市裡比這個鎮安全。他應允:「嗯,不影響你工作。」

南迦沒了聲兒。

林躍微微側頭,垂眸。

她睡著了。

林躍沒有著急送她回她的宿舍。他一樣舍不得,想和她多呆會兒,多看看她。

輕輕托住她的腦袋,他將她從他的肩膀移下來,改為枕到他的腿上。繼而他拉高她披在身上的外套,指腹細細描摹她的麵龐。

如水的月光明亮,破碎成絲的烏雲徐徐飄過。

比起視頻通話裡見到的她,眼前的她更瘦。

六點鍾左右南迦醒了,醒在她的宿舍裡。

未料想一出門,入目便是林躍倚靠著她宿舍外麵台階上的柱子縮成一團。

從廁所折返的她的同為醫學生的同事,指著林躍說:「他們告訴我,你老公不是『照騙』,是真的帥,我還不信。直到我換班回來休息,他敲門,說抱你進去他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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