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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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傾剛被從冷宮接回時,總有人說他不知拜了哪路神仙的高香,躺贏白撿個儲君之位。

隻因先帝九子龍爭虎鬥,最後死的死,殘的殘,沒死沒殘的也奄奄吊著性命,若逆天而為,隻怕今日辦登基大典,明兒個新帝就要兩腿一蹬見西天了。

實在沒辦法了,先帝彌留之際才想起自己在冷宮還有個兒子,名魏傾,年方十九,生母似乎是位昭儀……

先帝和文武大臣們當即一拍腦袋決定,就他了,皇室這跟獨苗苗。於是,魏傾就這麼順風順水地當了皇帝,名副其實的撿漏之王。

新帝登基沒幾月,眾人很快便見識了這位撿漏之王的手段。

新帝吝嗇筆墨,每回聖旨上隻寫一個字,要麼「賞」,要麼「殺」。言簡意賅,一度讓內閣大學士們懷疑,新帝讀書少大字不識幾個。

字不多,人卻沒少殺。

皇室宗親,妃嬪先後死於魏傾刀下。一來二去,眾人認定魏傾恐怕是大魏建朝以來,心眼最黑手最毒的帝王了。禦前伺候的人日日提心吊膽,生怕稍不注意丟了腦袋,撿漏之王的稱號也隨之匿跡。

如今,魏傾半寐著雙眼,身子斜斜半躺在他的紫檀禦榻上,懷裡窩著隻黑貓。那黑貓毛色光滑,琥珀色的眼睛透著點凶,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傲。

魏傾手指輕撓它的下巴,黑貓往他懷裡拱拱,舒服地喵了一聲。

「啟稟陛下,天地萬物各具其性,陛下夜夜噩夢纏身,乃是陰陽失衡的體現。」老態龍鍾的國師俯首在地,聲音顫巍巍大氣不敢喘一下。

魏傾眉骨壓了又壓,常年少眠多夢讓他眼底一片陰鬱。他耐著性子問:「依國師之見,朕該如何?」

國師喉頭微動,猶豫再三才緩緩道:「邪氣入體,內部陰虛,唯有至純至陽之身能克。陛下找一陽氣強盛的女子於寢殿內侍奉,短期內方可驅邪除惡,解夢魘之症,至於長期的法子……」

「嗬——」,魏傾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國師的意思是——朕陽氣不足?」

「朕體虛?」

「朕不行?」

「一派胡言!」魏傾摔了杯盞,懷中黑貓發出尖銳的鳴叫。

「陛下息怒——」文淵殿眾人齊刷刷跪下去。

「且不說朕是不是真的體虛,國師說說,去哪找陽氣強盛的女子?」魏傾眼睛如鷹隼凶悍,他懷疑那老東西變著法子折損他。

國師早知這番話會引火上身,可他占卜推演三日,算出的答案確實如此,他邊擦拭額頭的冷汗邊道:「陽氣強盛的女子,找找還是有的……」

「閉嘴!」魏傾騰地起身,「若非念你年邁……早死千百回了!滾!」

魏傾閉眼,想了想夢中血淋淋的場景……太醫不中用,國師也不中用,魏傾月匈中壓了一口怒氣,臉色愈發陰晴不定。

他想砍人!

巧了,前幾日他發現溫淑妃私/通侍衛呂九,正好拿這兩人開刀。

「蘇茂才,把那對私/通的狗男女拖出去砍了,另外,永合宮一個不留!」

主子犯事,奴才也難逃一死。

蘇茂才舌頭僵住,張了張嘴巴最終頷首應了聲:「是!」

陛下雷霆手段,哪裡輪到他一個奴才發表意見,菜市口又得血流三日了。

許是知道主子心情不佳,黑貓圓滾滾的腦袋噌噌魏傾手背,討好似的嗚嗚幾聲。魏傾淡哂了下,抱起黑貓:「黑貴妃,還是你最懂朕。」

不多時,蘇茂才辦完事情回來了,見皇上抱著黑貓一口一個黑貴妃叫的黏乎,蘇茂才嘴角抽了又抽。後宮四妃兩嬪陛下都瞧不上,成天抱著一隻貓叫貴妃,他這個當奴才的日日惶恐,陛下莫不是瘋了。

「溫淑妃可有什麼遺言?」

蘇茂才不敢在陛下麵前撒謊,老老實實答:「陛下,有。」

「講!」

「皇上——我父親乃是定國將軍,舅舅是西北穆王,你豈敢殺我——豈敢——」蘇茂才學的惟妙惟肖。其實溫淑妃死前還罵了更難聽的,什麼與其守活寡,不如快活幾日上西天……隻不過蘇茂才覺得,那些汙言穢語就不拿來汙陛下耳朵了。

這般威脅魏傾從來不放在心上。他登基兩年,後宮女人臉都認不全。因此魏傾混在侍衛堆裡發現這樁秘聞時,不覺得丟人,隻是慶幸沒白跑這一趟。

畢竟侍衛那身衣裳不怎麼舒服,他穿了五日,總該有點收獲。

皇宮這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很樂意揪出來。

魏傾揉揉耳朵,補充說:「屍首記得丟到將軍府。」

「是!」

砍了人,魏傾舒坦不少!他批完折子坐的乏了,抬眸打量蘇茂才,嘴角掛著點不懷好意的笑:妃嬪既能私/通侍衛,那太監堆裡會不會也有什麼趣事呢?

「蘇茂才,宮裡有多少太監?」

「那可多了去了。內十二監外三監,還不算各宮跟前伺候的,少說也有萬八千,平時多個少個根本注意不到……」

魏傾道:「正好!去給朕找件太監的衣裳來。」

蘇茂才一聽,知道陛下這是要扮成太監探訪民情。皇帝微服私訪這事並不新鮮,但是像魏傾這樣昨天當侍衛,今天當太監的皇帝還真不多見。

誰讓陛下喜歡呢!蘇茂才應下麻利辦事去了,魏傾閒的發慌,望著滿園春色發呆。

大好春光,不是人人都似魏傾有空觀賞。浣衣局中宮娥洗完最後一筐衣裳,擦手往食間跑,畢竟飯就這麼點去晚了得餓肚子。

「嘶——疼……疼,姑姑,輕……輕點……我這雙腿怕是要不成了……」霜落咬牙躺在床上,疼的滿頭大汗。

妙心是浣衣局的管事姑姑,三十出頭,天生刻薄樣。她嚴肅慣了,連安慰人的話也說的凶巴巴。「忍著!非得鬼哭狼嚎把人招來,知道你和廉王妃搶男人不是?」

不提還好,一提這糟心事霜落眼淚就憋不住。「廉王那種刀疤臉,殘疾腿的男人我才瞧不上。明明是他拉著我不放,非說什麼要我做妾……」

妙心也知道今天這事怪不著霜落。她差霜落去太後宮裡送東西,未曾想這丫頭被廉王相中了。廉王是個殘廢,府上妻妾成群。廉王妃敢怒不敢言,就成天拿廉王看上的女人撒氣。

這不,廉王前腳剛走,廉王妃就命人捉了霜落罰跪。跪了兩個時辰還沒完,命令霜落找個太監做對食,否則提頭來見。

找個太監磋磨後半生,廉王妃可真是太會糟蹋人了。

「廉王平生最瞧不上太監,他那雙腿就是太監害的。王妃也是瞅準了太監碰過的女人廉王嫌棄,才會把你往火坑裡推。」

小丫頭天真,刀架在脖子上還僥幸道:「姑姑,廉王和廉王妃都是大忙人,哪記得住我啊。說不準過幾日忘了這事,我也不必與太監做對食了。」

孩子還真是傻到家了,妙心恨不得敲她腦袋。

「性命攸關的事你還看的挺開。若沒忘呢,到日子真讓王妃把你腦袋砍下來?你個憨憨兒,長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兜頭一盆冷水,霜落更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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