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入殿〔柳宜不好說什麼,隻能盼著...〕(1 / 2)
楚稷闊步邁出殿簷,張俊及時地撐開傘擋了上去。見禮的幾名宮女都立起身,顧鸞目送他走遠,心底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這場驟雨又下了近一刻才停,顧鸞匆匆回房取了散,就去了用膳的小廳。方鸞歌很貼心,怕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趕不上吃飯,已給她盛好了飯,幾道菜也都撥過來一些。
顧鸞坐過去,方鸞歌斜眼一掃廳中另一端的桌子:「你要早點回來,且能聽到玉鸞顯擺呢。」
「又跟她置氣。」顧鸞哭笑不得,夾了塊肉塞到方鸞歌碗裡,「少說兩句吧,明兒該你進殿了,你別讓她比下去便是。」
方鸞歌這才不再多說了,徑自用完了膳就等著顧鸞。等顧鸞也用完,二人便一起回房去。外頭淅淅瀝瀝地又下起小雨來,方鸞歌抱著她的胳膊說還好她回去拿了傘。另一邊,有心思靈動的小宦官叩響了倪玉鸞的房門,屋裡很快揚音:「誰呀?」
「玉鸞姐姐。」那小宦官躬身,「我是殿外服侍的小牧,來給姐姐問個安。」
小牧說這話時的口口勿極盡謙卑。他在禦前當差已有三載,卻始終入不得殿。若不能搭上一位貴人,日後怕也沒什麼前程。
是以前些日子,皇上下旨尋了這三鸞來的時候,他就留了個意。看來看去,數這位倪氏最為通透、最有出路,他就私心裡認定她了。
房中,倪玉鸞美眸一轉,覺得在殿外服侍的人幫不到她什麼,不過結個善緣也無壞處,就打開了門。
「攪擾姐姐了。」小牧堆著笑進屋,倪玉鸞問他:「有事?」
「也沒什麼事。」小牧仍自笑著,「就是看姐姐人美心善,盼著姐姐前程似錦。方才見著一些事,想跟姐姐透個底。」
倪玉鸞略顯困惑,且先請他坐了:「你說。」
就聽小牧道:「和姐姐一同來禦前的那個顧氏,我瞧著不是個省油的燈,姐姐可要防著她一些。」
倪玉鸞神情一震:「這話怎麼講?」
「今兒個不是姐姐進殿當差了嘛。」小牧撇了下嘴,「她這就坐不住了。方才巴巴地躲到紫宸殿後去避雨,還真就見著皇上一麵——姐姐你說,哪兒就這麼巧?我估扌莫著她是提前打聽著了皇上要往後頭去。她模樣生得如何,姐姐心裡該也有數,可別吃了暗虧。」
小牧這一言一語,恰到好處地讓倪玉鸞緊張了起來。小牧打量著她的神情,便知自己此言即便隻是捕風捉影,也算說到了她心坎上。
他就趁熱打鐵地又說:「要我說,還是姐姐才該得那大好前程。姐姐盡了多少力,禦前眾人有目共睹,豈能就這樣被人劫了去?」
「是……」倪玉鸞不由自主地點頭,認可了他這話。
她固然聽得出他這話中頗有幾分刻意地討好與挑事,可這道理是對的。
她就是要贏,斷不能讓顧鸞阻了她的路。
小牧自顧自地又說:「其實姐姐想走得更好也不是難事——姐姐先前費了那麼多心思,大家心裡都有數。如今皇上又賞了姐姐,可見姐姐也合他的意。若姐姐想在殿裡多當值幾天,得凡姐姐開個口……想來也不會有人為難。」
這話倪玉鸞聽懂了。小牧的意思是讓她去與掌事的說項,先由她在聖駕跟前侍奉幾天,擋住顧鸞。
這聽來是個簡單易行的法子,可她也沒那麼傻。別的不說,就說那位柳宜姑姑,瞧著就不像是位耳根子軟的人。小牧這討好她的法子獻過來容易,她若就這麼沒頭沒腦地照辦,吃虧的卻隻會是她自己。
倪玉鸞就搖了頭:「我瞧那位宜姑姑是位嚴厲的人,可不敢開這個口。」
未成想,小牧原就是打的欲揚先抑的主意,見她不敢,正中他的下懷:「那也還有別的法子啊。」
他說著離席,躬著身走向倪玉鸞,大有幾分神秘兮兮的味道。倪玉鸞不自禁地好奇,下意識地湊近幾分,就聽小牧說:「禦前當值的人身子好不好,關乎聖體安康。但凡有點小病小災,別說是剛調來的,就是宜姑姑,也得先養好病再說。」
「這樣?」倪玉鸞眼睛一亮。
「是啊。」小牧篤然點頭,手在袖中一扌莫,扌莫出包粉來,丟在她身邊,「姐姐可別提我,提我我也不認。若是事成,我來賀姐姐平步青雲。」
這話說得可真精明。
倪玉鸞心中揶揄。
若不成,跟他沒關係;若成,她還得念著他的好。
可宮裡的許多事情就是這樣的。她浸淫其中多年早已習以為常,許多時候倒覺得這般利用的關係也沒什麼不好,簡簡單單,反而更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