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與銀墜〔楚稷含笑,眼簾低垂:「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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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幾十年前有西洋人開始進獻鍾表入朝,日積月累下來宮中可用的西洋鍾便有了不少。柳宜背後的廊下牆邊便放著一座,在夏日裡晌午的艷陽下,在安靜之中,秒針嘀、嗒、嘀、嗒的聲響顯得無比緩慢。

不過多時,三人額上就都漫出了一層細汗。

宮人們站樁都是硬功夫,禦前猶是。若逢天子出巡,或逢重大節慶,得凡需要宮人們端著東西立在旁邊的時候,常是一站就不知多久。

站時姿態要穩,不能亂動,顯得規矩鬆散;東西更端得要穩,萬不能摔了碰了。

便是不提這些特殊的時候,平日裡在殿中當值也多是要一站一整天的。

顧鸞記得自己上一世被調到禦前時已年逾四十,仍能穩穩當當地從早站到晚。後來在禦前時日久了,反倒懶了下來。

——隻因皇帝總隨口跟她說「坐」,常還要讓人給她上個茶,再來兩道點心。

那時她自己都調侃自己當差當得沒點正經,指不準小宮女們私下裡要怎麼說她倚老賣老。

如此站了約莫一刻,便已有人不太撐得住了。端著托盤的雙臂漫出酸軟,顫抖不止,隻能強撐。

再過一刻,顧鸞清楚地聽到右側的方鸞歌強自吞了口口水,約是站得渴了。

柳宜將這一切細微之處盡收眼底,卻不開口。又看了近一刻,她便索性離開了這方院子,任由三個姑娘站在那兒,隻留了手下的宮女們在院中盯著。

柳宜一路往南走,欲回紫宸殿去,尚未走到殿門處就看見張俊在那裡探頭張望。

見到柳宜回來,張俊就笑了。

不必張俊開口,柳宜也知他想打聽什麼。

二人便暫且先拐進了側殿,張俊闔上殿門,恭請柳宜落座,又親手去給她沏了茶:「好姑姑,這回著實是辛苦您。您給我透個底,皇上到底什麼意思?」

柳宜氣定神閒地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張俊神色微變,柳宜笑了聲,搖頭:「你不必這副神情。姑姑與你說句實在話,你和皇上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忠心我也清楚,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瞞你。至於皇上那兒,他拿我當長輩敬著,卻到底是與你這年紀相仿的才更親近。眼下這事,你若是不明聖意,我就更不會知道,你不要疑我有事卻不跟你說。」

最後一句多有幾分責備意味,張俊自有些慌,亦有些愧,連聲道:「不敢不敢。」

語中一頓,他又嘆氣:「我隻是覺得皇上近來……近來古怪。」

這話若落在旁人耳朵裡便是大不敬,也就他們兩個敢私下說一說。

柳宜聽言也嘆息:「是古怪。」

一直以來,她都自問對自己奶大的這個孩子知根知底,他自幼就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十三歲承繼皇位,如今已在位四載,四年來選賢任能、勵精圖治,誰談起他來都要說一句「玉樹臨風,才德兼備」。

直至近一個月,也不知是怎麼了,就像著了魔。先是無心後宮,任誰勸也不頂用,幾日前又突發奇想要將今年入宮的宮女中所有名中帶「鸞」字的都挑出來,調來禦前。

——前者且不多說,他還年輕,朝臣們對於皇嗣也並不那麼著急。可後者,就大有幾分昏君的味道了。

萬幸他雖有了這麼古怪的念頭卻並未荒廢朝政,這才沒鬧出大亂子來。

禦前最當紅的二位這般思量著,不禁情緒復雜,半晌不言。

良久,又聽柳宜嘆了聲:「罷了,不想那麼多,先把這幾個的規矩教好了再說。」

她並不打算多煩心於皇帝的「荒謬之舉」。

皇帝乃九五之尊,在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上,別真當個昏君也就成了,有那麼幾次任性、荒謬從來不是大事,何況他不過是要來了幾個宮女?

她這禦前掌事姑姑,隻要宮女們規矩都好,走出去別給禦前丟人便是。

小院裡,三人仍自安安靜靜地端著托盤立著。其實才過了一個多時辰便已有人支撐不住,姿態變得鬆散別扭起來。

待得硬生生捱到傍晚,柳宜著人來傳話讓她們各自回去歇息的時候,她們各自一鬆勁兒,顧鸞才發覺自己也累得夠嗆。

大抵是因為這具十五歲的身子尚還沒經歷過那麼多歷練,僅靠心裡牢記的技巧也不太撐得下來緣故。

走出小院,顧鸞一壁揉著月要往住處走,一壁順手扶住了早已體力不支的方鸞歌。

倪玉鸞咬一咬牙,忍住腿上的僵硬,提步去追正要回去給柳宜復命的兩個宮女:「兩位姐姐……」

「兩位姐姐留步。」她氣喘籲籲地追了十餘步,二人回過臉來。

倪玉鸞的手在袖中一扌莫、一轉,手裡便多了幾塊碎銀。她將碎銀往兩個大宮女手裡一塞,嫵媚的臉上浸滿笑容:「我們剛進宮不久,規矩不周到才要這般苦練,卻勞煩兩位姐姐在此辛苦了一下午,真是對不住。」

她說著福了福:「這些錢姐姐們拿去喝些茶,權當是當妹妹的賠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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